唯一不同的是,即将登基的皇帝是由云蓁蓁抱在怀里的。
偌大一个北渝,而今竟要让一个奶娃娃登基为帝,何其荒唐。
可肃穆之下,无一人敢言。
云蓁蓁怀抱着墨青涟,宛如身怀玉玺,一步步登上高高的阶梯。
站上最高处,云蓁蓁这才发现此处风景多么开阔。
礼官高呼跪拜。
阶下群臣纷纷跪下叩拜,一时“吾皇万岁”之音直上云霄。
云蓁蓁陶醉的闭上眼,可墨青涟却被这声音吓哭。
正当礼官要颁布诏书之时,忽然一列御林军带刀闯入。
“朕竟不知,今日宫内如此热闹。”
第二十八章
一时众人悚然回头。
墨君泽身骑高头大马,风尘仆仆,可战场上磨砺出的杀伐帝王气却是任何祭祀仪礼都无法模仿出的。
他往众臣身前一战,哪怕未着龙袍,可那一身浸润沙场的凌冽也是他人无法模仿的。
墨君泽翻身下马,缓缓往前。
一众朝臣不约而同跪下身,为墨君泽让出一条道。
高处的云蓁蓁浑身抖得厉害,冷汗湿透的华丽的朝服。
她慢慢的、顺从的跪下,在墨君泽即将行至身前的时候。
“臣妾……”
她抖着声音正欲解释,可墨君泽慢慢抬起手,示意她噤声。
“我北渝果然气象万千。”
墨君泽抱过身着皇袍的墨青涟,笑容里不见一丝愤怒。
可越是这样,熟悉他的近侍越是害怕。
他们直到,这是墨君泽震怒的前兆。
墨君泽轻轻替墨青涟扶正头上的冠冕,长长的珠子在墨青涟眼前晃动。
墨君泽气定神闲的抱着墨青涟,走上金銮殿的皇位。
那个他打了十多年天下才得来的位置。
朝臣山呼万岁。
墨君泽轻敲龙椅上的龙首。
“不到半个月,你们诛杀了朕幸苦筛选、培养的三十多个忠臣!”
墨君泽的声音传遍整个金銮殿,殿下朝臣无不两股战战。
尤其那些心怀异心的奸臣,更是汗流如注。
而后,他又把目光转向战战兢兢的云蓁蓁。
“贵妃云蓁蓁,谋害皇嗣,打入……”
他话音未落,云蓁蓁自先跪下哭泣:“陛下,臣妾何曾谋害青涟!”
墨君泽两指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哦?这么说,谋反的主谋是青涟这个两岁的奶娃娃了?”
“陛下,臣妾绝无不臣之心啊,臣妾听闻陛下遇险,恐北渝遭他国掣肘。”
云蓁蓁一番话说的天衣无缝。
墨君泽冷笑:“这么说来,贵妃一心为国?”
云蓁蓁不敢再答话。
朝堂之上墨君泽沉吟许久,朝臣无一人敢言。
直到墨君泽似乎没了耐心,他轻轻挥了挥手,一列御林军鱼贯而入。
他们行动迅速的将半数朝臣一刀斩杀,然后拖走。
登时,整个金銮殿弥漫着浓郁的血腥气。
余下的朝臣无不感恩戴德。
此一事,墨君泽共抄斩十余大臣,连坐逾百户。
与此同时。
云千歌正在马车上一日日往北渝皇城赶路。
她本想同墨君泽一道骑马回去,可墨君泽说骑马劳累,风餐露宿,她慢慢赶回去也是来得及的。
马车驶过皇城大门。
墨君泽坐在御辇上,远远相迎。
对于宫中政变之事,云千歌一无所知。
“姐姐呢,怎么没一道来?”
墨君泽的眼眸暗了暗,却还是笑着答道:“云蓁蓁身体不适,去芦花庵静养,不知多少时日才能回来。”
云千歌不疑有他。
回到宫中,一切都宛如从前,唯独伺候的宫女太监全换了一批。
入夜,云千歌躺在柔软的床榻上沉沉睡去。
只是浅眠,可梦魇却好似无缝不入。
她睡得极不安稳,直到天快亮时,猛地从梦中醒来,嘴里喃喃:“墨君泽,我与你死生不复相见……”
第二十九章
蓉芽听见云千歌的梦话,赶忙进来侍候。
却见云千歌发丝也被汗水浸透,满脸的慌张无措。
“蓉芽,我做了好可怕好可怕的梦。”
云千歌牵着蓉芽的手,脸上似有泪痕。
“梦中之事都是虚幻,公主且不必害怕。”
蓉芽轻轻替云千歌拍着背,安慰道。
云千歌却好似依旧未能缓过神:“蓉芽,我梦见我被万箭穿心,还被姐姐剜开心脉,取心头血……墨君泽就站在一旁冷冷看着我……”
她似乎又回忆起梦中那钻心蚀骨的痛,伏在蓉芽肩上轻轻抽泣。
正当此时,宫女抱了墨青涟来。
看见孩提柔软的脸,云ʍαλι千歌方觉略微能喘息。
下过早朝。
墨君泽赶来与云千歌一道用膳。
却见云千歌抱着墨青涟,二人其乐融融。
墨君泽立在门外,看着窗外的阳光洒在二人身上,第一次产生了家的感觉。
从前他以为战场是他的家,后来他以国为家,现在,他才知道,有云千歌的地方才是他的家。
墨君泽缓缓迈步走了进去。
春日的穿堂风恰巧拂过。
另一边。
被打入北渝大牢的云蓁蓁贼心不死。
哪怕被剪掉所有党羽,哪怕被打入尘泥,她也绝不会放弃毕生的所求。
自从当年她由一个奴婢摇身一变成为西州长公主,她就知道自己一身都将为抹去这个污点而努力。
她哪怕现在只是阶下囚,未来也未尝不可涅槃为凤。
这么想着,云蓁蓁用仅存的水洗了洗脸,理了理头发。
她望着水中自己与云千歌几分相似的模样,冷笑出声。
拍净衣上的灰尘,云蓁蓁高扬着头颅,对牢狱外几乎看痴的狱卒送一道秋波。
任何事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三日后。
云蓁蓁一副贫苦农妇的装扮,搭乘着前往西州的商队,慢慢往前走。
她将那张楚楚动人的脸擦满煤灰,步履蹒跚。
西州与北渝之间的距离有多远,她再熟悉不过。、
毕竟当初,她就是靠着一双脚,硬生生辗转多地找到了墨君泽。
现在她知道,所有人都靠不住,除了她自己。
只有她自己能为自己闯出一片天地。
西州。
她在皇宫前洗净脸,却无人相信她是长公主。
毕竟堂堂长公主怎么会衣衫褴褛犹如乞丐。
直到采买的宫女认出她,云蓁蓁才被迎回宫中。
但上次在皇族宗祠被宇文晏拆穿奴婢之女的身份,现在大家对她的态度不可谓不微妙。
所幸表面上都过得去,大家依旧拿云蓁蓁当长公主,西州皇帝皇后也不甚在意。
唯独云千歌的胞兄云应卿,似乎对她颇有微词。
但云应卿常年驻守边关,难得回一次宫,因此也无大碍。
云蓁蓁看着自己磨得血肉模糊的脚掌,将这些恨意全都加诸云千歌身上。
倘若没有云千歌,倘若西州只有她一个公主,那么一切是不是就会不一样。
她来不及养伤,偷出皇帝的玉玺,伪造一封国书,勒令云千歌快快回西州。
北渝刚经历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