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有罪请陛下责罚,只求陛下放了我大嫂!”
所有的罪都是她的,就让她一个人承受。
萧宴漓看她摇摇欲坠的身形,心抽痛了一下,随即冷笑:“朕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来人,把她拖下去,送去歌伎营!”
第8章
“明日宫宴,朕要看到她!”
萧宴漓说完,林妙便被拖了下去。
第二日的宫宴,是为了推翻许氏皇朝的功臣而办。
林妙的上场,将宫宴的气氛推向巅峰。
因为——她只披着一层绯色薄纱,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林妙在跳舞。
她像是失去了羞耻之心,随着鼓点,听着下面众人的嗤笑鄙夷缓缓舞动。
终于一曲落下。
她伏跪在地,眼里只剩死寂。
正要退下,大殿上方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过来,给朕斟酒。”
林妙浑身一颤。
大殿内也忽的静了一瞬。
林妙仰头,看着龙椅上的萧宴漓,她看不清他的神色,只能缓步上前跪在他身边,拿起酒壶。
大殿内众人眼色交织。
鼓乐声正要再次响起,忽的,一个大臣走出席位,朝萧宴漓跪下进言。
“陛下,臣听闻前朝余孽崔氏腹中余孽至今未除,臣恳请陛下诛杀此獠,否则后患无穷啊!”以为自己已然麻木的林妙手便是一抖,酒洒出来!
萧宴漓睨她一眼,半晌,他淡淡道:“朕自有考量。”
那人不甘心:“陛下……”
萧宴漓眼底阴霾:“要你来教朕如何行事?”
那人一个冷噤:“臣下不敢。”
萧宴漓一声轻哂,再看向林妙语带不悦:“倒酒都不会?”
林妙背脊一僵,若无其事地低着头倒酒。
宴会持续到半夜。
人群刚散,林妙便跪伏下去,哀声恳求:“陛下,求您放过我大嫂,那孩子出生后我们会将他送到山野人家长大,此生绝不让他知晓身世!”6
萧宴漓没说话,而是拿起桌上盛酒的玉壶。
清澈酒液从壶口缓缓流出,落到林妙身上打湿那薄纱。
林妙一颤,牙咬着唇,主动起身跨坐在萧宴漓身上。
她也不想如此下贱,可这身体是她如今唯一的武器。
萧宴漓眼眸一暗。
林妙用尽全部的力气,在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陛下,求您。”
一边说,她一边解开萧宴漓的衣袍。
萧宴漓嘲讽道:“林妙,你知道吗,你现在这模样和那些卖笑女别无二致。”
林妙笑意一僵,动作却没有丝毫停滞。
萧宴漓再也忍不住,径直将林妙抱起走入寝宫,丢在龙榻上。
毫无怜惜的动作,让林妙只有痛苦。
这种时候,她竟不合时宜地想起萧宴漓和她的曾经。
定亲那一日,少年带着她打马自京城长街而过,快活笑意带落满城夏花。
“公主,这是我此生第二开心的时刻。”
少女撅起红唇:“哼,萧宴漓,你什么意思?”
“因为最开心的时候,一定是我娶你那一日。”
少女转嗔为喜,少年举起三指朝天。
“我萧宴漓在此立誓,此生定以命护林妙百岁无忧!”
以命相护,百岁无忧啊……
回忆不复,少年的承诺一夕作古。
萧宴漓见她张着红唇失神模样,狠狠咬她锁骨:“给朕喊。”
痛意传来,林妙呻吟出声:“陛下,求……求您……”
“错了!”
林妙迷惘一瞬,颤声开口。
“长离,轻点……”
这话一出,萧宴漓宛如疯了一般,力道愈发加重,像是要将林妙吞吃入腹。
直到天色渐明,林妙再也承受不住,眼前一黑彻底失去意识。
这次过后,林妙高烧不退,烧得全身灼痛而麻木。
她只感觉自己陷入一个又一个噩梦中,怎么也醒不过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中,似乎有人来了。
一双柔软温热的手将林妙抱在怀中。
熟悉温柔的呼唤声传来:“红妆,红妆。”
林妙呜咽着:“大嫂,是你吗大嫂?对不起,是我没用……”
崔莲生轻轻抚摸着林妙的头:“不是的,你已经做得够好了!”
远处有婴儿哭声传来。
林妙似有所感,哭着抬头看向崔莲生。
崔莲生悲伤而温柔的笑了:“红妆,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这话说完,崔莲生一点点抽离,带走最后一丝暖意。
“大嫂,不要!”
林妙撕心裂肺地呼喊着惊醒。
心中惶惶,不安至极感觉一波波侵袭而来。
林妙慌忙起身下床,嘴里呢喃着:“萧宴漓,萧宴漓你答应过我的……”
刚冲出房门,两个宫女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真是个贱人!自家大嫂都被吊死了,还去找陛下呢!”
第9章
林妙眼眸猩红地冲过去,声音凄厉:“你们说什么?”
两个宫女被她这疯魔的样子吓到,竹筒倒豆子一般。
“皇后娘娘病重,需要未出生的胎儿做药引子。”
“陛下急得就将那崔氏肚里的孩子……剖出来了。”
林妙如遭雷劈,不敢置信,跌跌撞撞跑向姚文淑所住的正殿。
天空不知何时飘起了大雪,林妙心跳如擂鼓,像是下一秒就要跳出胸膛。
雪落在她单薄衣衫上,她却感觉不到冷。
跑到姚文淑宫门,她一眼便看见了宫门口满身是血的尸体。
那血蔓延到林妙眼里,眼前世界都变得血红。
“不会的……大嫂……”
她明明昨天在梦里还见过大嫂的不是吗?
林妙一步步走上前,跪倒在尸体前。
崔莲生原本已经隆起的腹部已经凹下去,血肉模糊。
梦中婴儿的哭声又一次响在林妙耳边。
她昏昏然想起萧宴漓答应她的话,又想起那两个宫人的话,荒谬的眩晕感传来。
林妙伸手抱着那尸体,想要尖叫,想要痛哭,喉咙却似哑了一般!
只有眼泪汹涌而下。2
她发着抖,好像冷到骨髓了。
好冷……真的好冷……
萧宴漓,你为什么就不能有一个承诺做到呢?!
良久,林妙将自己的脸凑近大嫂早已冷成冰块一般的尸体,抵头相贴。
她一字一句,说得温柔:“大嫂,别怕,红妆带你回家。”
雪,越来越大。
林妙艰难地背着那尸体往外走。
一步一个血印,在纯白无暇的雪地上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
沿途宫人看见这惨烈场景,俱是被震慑,竟都不忍拦她。
刚踏出未央宫宫门,便恰好撞见来看姚文淑的萧宴漓。
萧宴漓望着林妙的模样,瞳孔一缩。
林妙却像是看不见他,一双黑色瞳仁透不出半丝光。
她兀自向前走,一步一步,脚印深深。
萧宴漓攥紧手,哑声喝道:“林妙!”
旁边姚文淑的太监没想到会被萧宴漓撞见,立即‘哎呦’一声,仿佛很惊讶:“这崔氏昨日惊扰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不过罚她跪了一跪,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说完他立刻呼喝侍卫,声音尖利:“快把人带下去,不要脏了陛下的眼睛!”
身后的侍卫立时上前抓人,猝不及防的林妙狠狠摔倒在雪中。
可她眼中只有崔莲生尸体,不顾侍卫拉扯,林妙又挣扎着爬起来,一声咳嗽,鲜红的血刺入萧宴漓的眼。
萧宴漓心一揪,下意识低喝:“住手!”
林妙什么都听不见,只将那血胡乱擦了一下,又紧紧抱住尸体自言自语道。
“大嫂,我带你回家,走,我们回家……”
她步伐踉跄,背影孑然。
背着那尸体穿过长长深宫,走出宫门来到关押许氏女眷的院子。
一推门,却见所有女眷都等在那里,像是提前得到了消息。
而站在最前面的,正是她的二嫂温如君。
林妙一怔,接着轻轻将大嫂的尸体放下,便扑通一声跪下,声音空洞而嘶哑:“对不起……”
除了对不起,她说不出其他的话。
温如君跪下去,轻抚崔莲生睁开的眼,语气温柔无比:“莲生,别担心,我们没事……你好好上路。”
她知道,莲生是担心她们才闭不上眼。
她从小就这样,身为将军之女,嫁给太子后,总是把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
手抚过,那眼睛终于阖上。
温如君眼泪骤然落下,痛哭失声。
第10章
身后众人也呜咽起来,整个院子一片哭声。
林妙呆呆听着,突然,重重磕起头来!
一下,又一下!
这一切是她的错!
为什么死得不是她!该死的明明是她啊!
额头沁出暗红的血,林妙却完全没感觉。
温如君看得触目惊心,眼泪更加汹涌,上前死死抱住她:“红妆,红妆,你别这样……”
林妙无法在磕下去,胸口一直卡着的血剧烈翻涌,她想哭,想喊,为什么喊不出!
下一秒,一口血蓦地喷薄而出洒了满地。
林妙失去意识。
……
再次醒来,林妙一睁眼便看见了温如君担忧的脸。
温如君在用温热的帕子擦她的脸。
林妙目光却落在那双手上。
那双纤细的手上都是冻疮,红肿粗粝。
这曾是天下第一才女的手,曾经抚琴作画,写出过惊艳绝伦的诗词。
如今却……
林妙的心被细丝缠紧,绞痛不已。
咳嗽了几下,她按住温如君的手:“二嫂,我想去见大嫂。”
来到正堂,所有人都穿着白孝衣。
崔莲生遗容已经被整理好了,她闭着眼,若不是脸色青白,就好像只是睡着了一样。
温如君声音轻的像是怕惊扰了故人:“可惜,莲生最爱的红缨枪不在,无法陪葬。”
痛彻肺腑的感觉传来,林妙重重在灵前跪下。
温如君一边烧纸钱,一边温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