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思忧脑中闪过傅谚礼冷漠的眼睛,点头:“去。”
也许看不到傅谚礼,她才能静下心来,做出个决定。
医疗队明天才出发。
出发之前,俞思忧回家看了眼父亲。
得知她要去参加救援队的事,吴父特地下厨做了一大桌子她爱吃的菜。
饭桌上,吴父看着明显不开心的俞思忧,犹豫开口:“心心,我听人说姓冯的那小子回来了,还在你们医院?”
“你们两个……”
俞思忧没想到他会知道这件事,好一会儿才掩饰地挤出个笑容:“都过去了,现在就是同事。”
她咽了咽发苦的喉咙,岔开话题:“明天我就走了,您在家要好好照顾自己。”
吴父见她不愿谈,也顺着她的话应了声说起别的。
这天,俞思忧在父亲家里待了很久才走。
……
时间一晃而过,出发这天是个阴天。
俞思忧带着行李来到集合地,就见救援队的大巴早已经等在医院前坪。
她快步走上去,寻找着空位。
一抬头,身体瞬间僵住。
那个坐在后排靠窗的男人,正是她千方百计想要避开的傅谚礼!
第6章
俞思忧来得晚,除了傅谚礼身旁,车上已经没有多余的座位。
她站在过道上犹豫,直到司机催促:“快坐下系好安全带,要发车了!”
俞思忧只能选择在他身旁坐下。
傅谚礼靠着窗户闭眼假寐,对她的到来仿若未觉。
大巴平稳地行驶在路上。
俞思忧整个人紧绷着,手臂也保持着放在身前,尽量避免碰到傅谚礼。
可还是忍不住用余光去观察。
他睡颜柔和,不似醒来时那么冷峻。
俞思忧怔怔望着,恍惚中好像回到了他们唯一一次旅行时。
那时候,傅谚礼整趟旅程都紧紧牵着她的手,没放开过。
大片的阳光洒在他身上,给他周身都渡上了一层柔和的光圈。
他们去了邻市的海边,有一群海鸥见证过他们相拥。
他们穿过街头巷尾,像是蜜月夫妻一样牵手,拥吻……
“俞思忧。”
傅谚礼冷凝的声音乍响。
俞思忧猛地回神,就对上他墨色的黑瞳,里面一片冰冷。
“下车。”
犹如一场大梦初醒。
俞思忧忍着心头胀痛,仓皇垂眸,起身恍恍惚惚地下了车。
连日暴雨,洪水引起了大塌方,入村的路被阻断,车过不去。
俞思忧穿着透明雨衣,跟在来接应的搜救队朝着村里走。
雨到现在也没停,满地泥泞。
她抱着物资走得艰难,突然脚底一滑——
她条件反射般想去抓前方的人。
下一秒,傅谚礼像是后脑勺长了眼睛一样,侧身避开!
俞思忧抓了个空,眼看着要摔倒时,被人一把扶住。
带路的搜救队长沈言澈关切问:“吴医生,你没事吧。”
“没事,谢谢。”
俞思忧摇了摇头,视线不由得飘到傅谚礼身上。
他竟也看着自己。
四目相对,想到他刚刚的躲闪,俞思忧眼眶又酸又胀,直接低下了头。
耳边,却响起傅谚礼的漠然声线:“别拖累大家,你现在回去还来得及。”
他没指名道姓,但在场的人都知道他说的是俞思忧。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落在俞思忧身上。
她抱着物资包的手攥紧,指骨都泛起青白。
但最后,只是迈开步子越过傅谚礼,闷头往前走。
雨越下越大,路也越来越难走。
四十分钟后,医疗队终于到达灾民临时安置点。
没时间休息,傅谚礼作为医疗队长开始安排工作。
这时,一个抢险队员急匆匆跑来:“村里有一户人家建在地势低洼的地方,难以转移,现在有人突发高热,已经吃了退烧药,但没好转,需要紧急救助。”
“你们看哪两位医生跟我走一趟?”
“我跟你去。”
俞思忧没有一点犹豫,拎起药箱就要走。
却被同事拉住:“雨太大了,又都是悬崖小路,现在去太危险了。”
一时间,医生们的意见分为两派。
以俞思忧为首的,认为救治时机不能耽误,应该立刻出发。
另一派认为水流湍急,意外随时可能发生,医护人员的命也是命,可以等雨小一些再去。
场面一时僵持不下。
“冯主任认为呢?”
见傅谚礼一直没表态,俞思忧直接发问。
他看了她一眼,做下决定:“优先保证医生安全。”
“那病人怎么办?”
俞思忧不敢相信这是傅谚礼做的决定。
傅谚礼没回答,一阵风似的往外走。
天色阴沉,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
俞思忧在雨中拉住了傅谚礼的衣角:“傅谚礼,你忘记当初宣誓时的话了吗?”
“病人的健康应为我的首要顾念!你现在在干什么?”
傅谚礼只扫了眼她的手:“放开。”
俞思忧死死的攥着,神情执拗。
傅谚礼抬手就要将她手掰开。
拉扯间,一个银亮的东西从他的衣领间滑了出来!
看清的那一刻,俞思忧整个人都僵住了。
银链上的戒指……不是自己亲手做的那一枚吗?
“你……”
俞思忧浑身气焰霎时熄灭,张了张嘴想问傅谚礼为什么还留着。
谁知下一秒,傅谚礼竟直接将戒指扯了下来,扔进了洪水里!
第7章
戒指在空中划出一道银色的抛物线。
俞思忧下意识就要冲上去抓。
傅谚礼死死拉住她:“你疯了,这洪水足足有三米深,你想去送死吗?”
俞思忧只能看着小小的银点瞬间被浑浊的洪水吞噬。
她回头看着傅谚礼,忽然就觉得,这雨淋在身上真是刺骨的寒冷。
“为什么要留着?为什么……要丢掉?”俞思忧嗓子里泛着血腥气。
傅谚礼沉默了瞬,第一次给了回答。
“留着,是因为忘了。”
“丢掉是因为……没意义。”
扔下这两句话,他便松手离开。
俞思忧一个人站在雨中很久,傅谚礼的两句回答如魔咒一般不断在耳边重复,来来回回。
眼泪也涌了出来。
直到阴沉沉的天空被闪电撕出一条裂缝。
“轰隆隆!”雷声响起。
俞思忧浑身一颤,也想起了之前和傅谚礼争执的原因!
她瞬间起身,想找搜救队员给自己带路。
目之所及,她只认识沈言澈。
后者听她说完,神情严肃:“吴医生,这一趟风险很大,你确定要去?”
俞思忧目光坚定,点了点头。
沈言澈没有再多说。
……
两人坐在摇摇晃晃的皮划艇上,身侧的洪水卷起底层的泥沙,一片浑黄。
救援点和居民楼的距离其实不远,但水流太急,硬是用了半个小时才抵达。
一楼已经完全被淹没,灾民都被安置在二楼。
俞思忧在沈言澈的帮助下,从窗户爬进去,一抬眼便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在给病人诊治。
是傅谚礼。
原来他是打算自己一个人来……
俞思忧说不上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