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明诚却混不在意地摇摇头，轻轻抚平沈繁星的乱发，擦掉她脸上的冷汗：“我得陪着她。”
许少聪看不下去了，便叫护士过来帮他处理伤口。
两人待了一会儿，见沈繁星真是睡着了，才离开。
一出医院，谭燕就哭了。
许少聪这时候也说不出什么当兵流血不留泪的话了，只能于心不忍地拍了拍她的肩：“没事的，念初一定可以挺过去。”
谭燕含泪摇摇头，自责起来：“如果那天我跟沈教员一起走，或者等等她，她一定不会出事的……”
许少聪赶忙安慰：“这真的不是你的错……”
天渐黑，到了半夜，又飘起了雨。
沈繁星悠悠转醒，眼中迷惘未褪。
缓过神，只觉得浑身的力气好像都被抽走，身体仿佛也只是具空壳。
转过头，她眸色微滞。
陆明诚伏在床边，他下眼睑乌青，下巴也冒了不少胡渣，肉眼可见的憔悴了。
他像是跟她有感应似的，突然就睁开了眼。
“你醒了，不舒服吗？”他轻声问。
沈繁星看着他，嚅动着干裂的唇：“……我想喝水。”
陆明诚立刻拿起热水壶，倒水时，露出手臂上一截绷带。
沈繁星一怔：“你受伤了？”
陆明诚像是并不在意，把水小心喂给她：“不小心被烫了一下，没事。”
听了这话，沈繁星心慢慢被揪紧。
她记得，自己毒瘾发作失去理智，咬伤了他。
“陆明诚。”
沈繁星红了眼，声音哽咽：“对不起……”
第37章
看着沈繁星通红又满怀歉意的双眼，陆明诚心如刀绞：“该说对不起的人一直都是我。”
沈繁星垂下眼，竭力忍住眼泪。
好半晌，她才哑声说：“把我送戒毒所去吧。”
陆明诚怔住：“什么？”
“我在医院会添麻烦……而且我不想让你还有我爸他们看见我毒瘾发作的样子，我也……不想伤害你们……”
说到这儿，沈繁星的泪水终究是没忍住掉了下来。
一字一句，就像往陆明诚心里扎着针，比伤口还要疼：“医生说了，你被注射的剂量不多，只要能熬过前几次，你会没事的。”
沈繁星没说话，而是偏过头默默落泪。
那种感觉太可怕，她不知道下一次自己还忍不忍得住，更不想面对那样疯狂的自己。
在沈繁星强烈的要求下，医生和陆明诚只能让她出院。
她也不肯回大院，哪怕父亲跟韩司令过来劝，她也不愿回去。
陆明诚知道她不想引起大院里其他军属的恐慌，便找了个离医院静又僻静的地方让她休息。
安顿好后，沈父忙赶来看沈繁星。
而沈繁星已经睡着了，看到女儿苍白消瘦的脸，他痛苦地捂着脸。
不过几天，他好像一下老了十岁。
现在他连去妻子墓前的勇气都没有了，他没有照顾好女儿，让她受了那么多苦……
“军长……”
听见陆明诚的声音，沈父放下手，见他也是一脸憔悴，沉沉叹了口气：“这几天的确辛苦你了。”
陆明诚忙摇头，刚想开口，便听见沈繁星的痛苦的呻吟。
他脸色一变，连忙冲进房间里。
沈父心也霎时提到了嗓子眼，跟着奔进去。
原本睡着的沈繁星整个人蜷缩在一起，毫无意识般说着：“好冷……”
陆明诚立刻脱下大衣，盖在她的被子上。
可下一秒，沈繁星有感觉全身上下被火烧着，她一下挣脱开，捂着好像快要炸掉的头哀嚎。
“给我……给我可卡因！”
她似乎已经不受控制，抓住陆明诚，含着泪的双眼满是卑微的祈求：“求求你……我真的受不了了……好难受，难受啊……”
陆明诚心狠狠一抽，但还是忍痛握住她颤抖的手：“别去想它，想想之前你在靶场上，你喜欢的枪。”
沈繁星有一瞬的恍惚，可紧接着，身体和精神对可卡因的渴求再次侵蚀她的理智。
她猛地推开陆明诚，暴躁地掀开所有能看的见的东西，捂着头嘶吼尖叫。
眼睁睁看着曾经骄傲可爱的女儿成了这副模样，沈父的心都在滴血。
他再也忍不住，上前抓住沈繁星的肩膀：“念初，念初！我是爸爸，你看着我！”
沈繁星却像是没听见似的，双手胡乱挥舞着挣扎。
沈父咬紧了牙：“你不是要当兵吗？当兵怎么能这点困难都熬不过去！”
极致的痛苦折磨的沈繁星难以思考，可隐约听清父亲的话，她开始痛哭。
“爸……爸……我好难受，好痛啊……”
她抓住父亲的衣服，边哭边喊：“杀了我……爸，你杀了我吧！”
第38章
当听见女儿这样绝望的请求，沈父终于是落下了泪。
他一把把沈繁星抱在怀里，尽管她又咬又打，他还是紧紧抱着没有松手。
陆明诚看着，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起。
如果可以，他恨不能自己替沈繁星承受这些！
过了很久，沈繁星才晕倒在沈父怀里。
沈父慢慢放下她，给她盖好被子，心疼地摸着她满是泪的脸颊：“孩子，辛苦你了……”
说完，转身看着一脸深沉的陆明诚：“她这样的情况会持续多久？”
“医生说沈小白给她注射的是进口的可卡因，纯度很高，加上之前被强行喂下的镇定药，念初的心脏和神经受到极大的刺激，所以毒瘾发作时会更加痛苦，如果她有毅力，半年内应该就能戒掉，但可能……”
听着陆明诚的解释，沈父痛苦地拧起眉：“可能什么？”
陆明诚眼底浮起抹痛色：“可能会留下严重的后遗症。”
看着沈父心疼的眼神，他语气逐渐坚定：“军长，您放心吧，我会一直陪着她的。”
天渐渐黑了，秋末的风夹杂着冬天的寒意。
恍惚中，沈繁星梦见自己回到了上辈子。
对陆明诚一见钟情，跟他结婚，被沈小白诬陷杀人，父亲车祸身亡，自己锒铛入狱，十年后出狱，最后孤独终老……
一辈子那么漫长，可在梦里仿佛就是眨眼间，经历了所有。
突然，面前出现沈小白的脸。
她手里拿着针管，缓缓朝自己靠近。
“不要！”
沈繁星梦中惊惧大喊，猛然坐起。
周遭一片昏暗，只能依靠窗外依稀的灯光看清整个房间的轮廓。
她冷汗津津喘着粗气，半晌才缓过神，踉跄下床拧开桌上的台灯。
坐下后，沈繁星慢慢卷起衣袖。
暖色灯光下，她手臂上的暗红色的针孔依旧清晰可见。
或许是太过安静，沈繁星忍不住去回想往事。
重生、和陆明诚离婚、离开、成为野战队的狙击手……
直到沈小白这一针，直接粉碎了她留在部队的可能。
‘哒！哒！’
泪水一滴滴落下，砸在她颤抖的手臂上。
从当兵那一刻起，她就没再哭过，可现在她仿佛有掉不完的眼泪。
忽然，沈繁星感受到了什么，转头看去。
陆明诚站在门口，幽深的眼眸噙着她以前从没见过的心痛和怜惜。
她不想再哭，可怎么都止不住眼泪。
看着她满是泪的脸颊，陆明诚缓缓上前蹲下，握住她发颤的肩膀：“念初……”
沈繁星再也忍不住，伸手抱住他，失声痛哭。
陆明诚心如锥刺，却也只能将人紧紧抱着：“都会过去的。”
沈繁星在他怀里哭了很久，等天快亮了，才迷迷糊糊问了句：“爸……看到我毒瘾发作的样子了？”
陆明诚一哽，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但沈繁星也没有追问，而是沉沉叹息了声，合上了眼。
之后半个月，沈繁星除了陆明诚，一直不肯见人，连沈父也不愿意见。
这些天，她毒瘾几乎每天都会发作，时轻时重。
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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