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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饭全过程，蒋越表现得还算热情，看起来是个很擅长社交的人。
白昭乐一边听他侃侃而谈，一边端着碗给他盛汤。蒋越也没客气，整场饭下来都没主动夹过几次菜。
张赋尧往他们这边瞅了好几回，刚恋爱的人或许都是这样，白昭乐满心欢喜地将全部注意力投在刚交的男朋友身上，嘘寒问暖，周围都冒着粉红色的泡泡。
到饭局的后半程，张赋尧有些坐不住，以去卫生间为借口，草草地出了包厢。
迎着走廊里的风猛吸了几口，他才觉得自己好受了一些。
然而刚一抬头，他就发现走廊尽头的窗户边伫着一个人影。
贺闻清斜倚在窗边，没了平常一丝不苟的板正模样，背微微拱着，袖子挽到臂弯处。
张赋尧眯了眯眼，正要去打声招呼。
下一秒，就看见贺闻清从裤兜里掏出一盒烟，指间轻夹住。伴随咔哒一声脆响，细微的火舌从打火机里窜了出来，熟稔地点燃。
他虚着眼，眉间的神色在白雾中逐渐弥散，唯有掌心的那一点猩红在夜色背景下尤为明显。
张赋尧错愕，一度以为自己认错了人。
不管是谁，第一眼见到贺闻清都觉得他浑身上下都写满了“好学生”三个字。
仿佛他就是学生时代大家刻板印象中的学霸，话很少，没几个朋友，但又稳重靠谱，深得老师青睐，就算鲜少参加集体活动也往往能得到大家的宽容。
何况他在虞夏面前那副乖顺的模样，更加令人想不到他还会抽烟。
正好，张赋尧也觉得烦的要死，于是隔空遥声道：“还有吗？”
此刻的走廊还算安静，他这一嗓子清清楚楚。
贺闻清顿了顿，咬着烟头看了过来。
他脸上并没有被人戳破秘密的紧张，反而无比耐心地等待那支香烟燃烧到还剩一半的时候，从容地就将其摁灭在垃圾桶上的铁盒里。
“最后一根。”贺闻清轻捻了一下指腹的烟灰，却听不出抱歉的意味。
张赋尧摊手：“行吧。”
贺闻清没继续和他说些什么，转身走进了临近的洗手间。等他再度出来时，身上的烟味已经几乎闻不到了，只剩下淡淡的清新水汽。
张赋尧突然觉得这个人很有意思，伪装得这么坦荡，于是抱着胳膊优哉游哉地打量他。
“需要我帮你保密吗？尤其是在你姐面前。”
贺闻清擦干净手，坦然迎视：“那就拜托你帮我保密了。”语气中哪有半点求人的样子。
张赋尧无言。
贺闻清再度回到包厢，大多数人已经吃饱喝足了。虞夏靠在椅子上，拿手机有一搭没一搭刷着八卦新闻。
男生刚一落座，虞夏就皱了皱鼻子：“这什么味道啊——”她朝贺闻清靠了过去。
“甜甜的，”她极力描述，“又有点酸。”
贺闻清看着逐渐凑近的女孩，舌尖不自觉抵上唇齿间的一颗硬糖，摊开手，掌心中变戏法般躺了一枚明黄色透明包装的水果糖：“柠檬味的，最后一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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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份的尾巴很快一晃而过，十一月天气转冷，却有一件事情逐渐升温。
虞夏他们小组以贺闻清所在的口腔系为第一期的选题，在社交软件上小小火了一把。
由于他作为入镜次数最多的主角，凭借着网友口中“惊为天人”的颜值，成功作为了芜城大学的有效招生简章。
视频的评论区里清一色都是求他联系方式的网友，然而贺闻清M.L.Z.L.平常鲜少使用社交软件，神通广大上网友扒了一圈都没扒出来他的日常动态。
倒是虞夏，她作为这期节目的小记者兼主持，被人认出来是之前校电视台频繁露脸的一个漂亮妹妹。
男主角寻人无望，大家就把目标转向了虞夏。那段时间，她的论坛后台私信几乎要被消息填满，搞得她好几天都没去学校论坛蹲八卦。
但是网友的热情又是一阵一阵的，这种疯狂模式仅仅持续了小一周，便又被新的舆论风口所吸引走了，虞夏又恢复了安生日子。
不知是不是动物的冬眠属性使然，降温过后，虞夏总觉得自己愈发懒惰了起来。
然而十二月份有一场英语六级考试，她为了监督自己，主动和贺闻清约好每天在自习室刷题。
这天下午六点，刚从自习室出来。因为晚上还要学习，他们的书就直接放在了教室里。
这个点正是食堂人挤人的时候，好不容易有个空位，贺闻清把书包放在位置上，又让虞夏坐下，自己去打饭。
虞夏从包里掏出饭卡，递过去：“今天想吃凉拌卤菜，谢谢啦。”
“我有钱。”贺闻清抿了抿唇，没接。
然后还不等虞夏继续说什么，转身就去卤菜店队伍排起了长队。
虞夏望着贺闻清的背影，总觉得他看起来好像瘦了。男孩身上明明是有肌肉的，但套在宽大的外套里，显得身形有些劲瘦。
她思索了一会儿，把原因归结为他没吃饱饭上，打算以后多找找借口给他改善伙食。
约莫过了十来分钟，贺闻清端着两份盛得满满当当的卤菜朝虞夏所在的位置走了过来。
然而还没走两步，他就停在了原地，唇角的最后一丝笑意消散殆尽。
虞夏的周围坐了两个男生，很殷切地在跟她说着什么，至于眼神，更是自始至终都黏在她身上一样。
似是察觉到了这边的目光，虞夏抬头，在看到贺闻清的一瞬间，她就向他招手。
隔得太远，贺闻清并没有听清她说的，但还是走了过去。
他压着步子朝那个位置走近，两个男生也意味深长打量着他。他刚一站定，就听见虞夏礼貌地对二位说道：“不好意思啊，我和我朋友一起的，你们可能要去别处了。”
两个男生搭讪失败，但也不纠缠，只是点了点头，便离开了。
见贺闻清还半天站着没反应，虞夏伸出手想要接他手中的餐盘。贺闻清怔了一下，立马小心地将餐盘放了下来，唯有刚刚被女孩无意触碰过的指尖隐隐发烫。
他满脑子只顾得上想一件事。
终于，他在她的口中成功从家里的弟弟晋升为了朋友。
哪怕虞夏只是随口一说，也值得让他把今天划为特殊纪念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