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抬眼却看见窗外寂寥的山林景色。
她顿时怔住:“这是哪儿?”
司机也愣了愣,拿起手机看了眼:“鹿门山呀,你叫车时填的地址就是这里。”
姜晓婉这才想起来,她上次用叫车软件是来陆宴礼的那次。
她忘记改地址了。
其实现在让司机把自己送回市中心还来得及。
但不知怎么,姜晓婉说了声谢谢就下了车。
重新走到普德寺的门口,还是相同的场景,但她的心境完全变了。
半晌,姜晓婉回过神,自嘲自己来这里又有什么用。
转身正想走时,寺庙的门却被人打开。
还是上次的那个小沙弥,他听到门外有声音便出来瞧瞧。
他认出姜晓婉:“是谢夫人吧?天色已晚,您先进来在谢先生的房里住一晚吧。”
他没问她为什么来,这让姜晓婉有些意外。
她犹豫片刻,点点头:“好,谢谢。”
沙弥把姜晓婉领到陆宴礼修禅时住的卧房后就转身离开。
屋子里很干净,东西也不多,空气中有隐隐的檀木香。
姜晓婉四处看了看,突然好像能明白陆宴礼为什么执着于修禅了。
这里能静心。
人心是很难测的东西,她只因为猜不透陆宴礼一个人的心就疲惫至极,更何况陆宴礼每天要和那么多商业场上的老狐狸打交道。
沾上欲望的心会变脏,他大抵是不想也变成那些人的模样吧。
姜晓婉深吸了口气,正想休息。
余光却突然瞥见木桌上镇尺下压着一张纸条。
她走过去拿起,纸条泛黄,日期写着八年前的七月十二日。
将纸条展开,只见上面简略的写着一句话——
“今娶妻生子,非心中所愿,非背离经道,只为能与父母交代。弟子愿一生吃素,赎清此生罪孽。”
第8章
赎清罪孽……
姜晓婉的心蓦然一沉,仿佛瞬间沉入天塌地陷的痛楚中无法呼吸。
原来对陆宴礼来说,和她结婚生子,竟然是一种罪孽!
那张纸条被她攥在手里,像一把刀扎进心口搅碎她的心脏。
她忽然想起与陆宴礼的初见。
那天她独自在山路上骑机车,半路下起雨,车轮打滑,她摔到山坡下无人发现。
唯有陆宴礼,他撑着把黑色大伞,像从天而降一样救了她。
那天之后,他成了姜晓婉无法忘怀的执念。
她期待能和他再次相遇,却不想突然穿越,提前看见了两人注定悲剧的结局。
或许从一开始就错了。
姜晓婉在天色微亮时悄悄离开了普德寺。
因为还太早,没有车接单,她走到公路上等了很久才拦到车。
坐上车,姜晓婉面无表情地给陆宴礼发了一条消息。
“恭喜你,离婚后你的罪孽就赎清了。”
然后就将他的号码拉进了黑名单。
错误的选择一次就够了,她不能赔上一辈子。
半小时后,姜晓婉按响虞家别墅的门铃。
来开门的管家见到她一怔:“小姐?”6
姜晓婉直接走进客厅。
虞父正在吃早餐,看见她,他皱起眉:“你怎么回来了?”
“我要和陆宴礼离婚。”姜晓婉言简意赅,坐到餐桌前拿起半边三明治吃起来。
话音刚落,虞父就拍案而起:“胡闹!离婚是小事吗,你说离就离?”
虞母在姜晓婉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
她一直觉得这是父亲的错,所以凡事都和他反着来。
父女俩这些年来一直针锋相对,姜晓婉唯一一件顺着他心意做的事就是嫁给陆宴礼。
虞父上前拉着她就往外走:“你给我回去,这么大的人了还胡来……”
他的话戛然而止,因为他看见姜晓婉陡然红起的眼眶。
“爸,我嫁给他一点都不快乐。”她嘴里的三明治还没咽下,声音囫囵沙哑
下一秒,她扑到父亲的怀里痛哭起来:“他不爱我,他一点都不爱我。”
虞父怔住了。
他甚至有些无措,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一向叛逆的女儿突然的依赖。
安静的客厅里一时间只剩下姜晓婉的呜咽。
半晌,虞父拉开她,用带着茧的拇指擦去她的眼泪。
“当初我就要你考虑好,这个人要陪你过一辈子,你选了他就不能后悔。这么多年过去,孩子也长大了,你不能任性。”
姜晓婉泪眼婆娑的看着他,还没从情绪中脱身。
只见虞父转头对管家吩咐:“把小姐和她的行李送出去。”
然后又看向她:“淮舟在外面等你。”
这下换姜晓婉愣住了。
她不可置信的看着虞父,不等她反应,管家就把半请半拉的请出了门外。
直到门关上,她才猛然回神。
“虞年肃,你有良心吗?我是你亲生女儿!”
事实证明亲生女儿也没用,虞父没有开门的打算。
姜晓婉深深呼吸了几下,一抹眼角的泪转身——
那辆象征尊贵的红旗黑车果然停在路边。
陆宴礼坐在车后座上,没有车窗遮挡的淡淡看着她:“现在能回去了吗?”
彷佛早就料到她回不去自己的家。
姜晓婉心头无名火起,更坚定了绝不妥协的念头。
以为把她逼到无处可去,她就会乖乖回家吗?
她拿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对面很快接起。
听筒里随即传来男人惊喜的声音:“姐姐?”
姜晓婉迎着陆宴礼蹙起的眉,唇角上扬故意放柔声音。
“是我,你现在方便来接我一下吗?”
第9章
号码的主人正是那晚在别墅与姜晓婉说笑的体育系男大学生沈清刓。
沈清刓没犹豫一口答应:“当然,姐姐把地址发我,我二十分钟后一定到。”
姜晓婉笑得温柔:“我等你。”
但一挂电话她就收起了笑,冷淡的看着陆宴礼:“你可以走了,从今天开始除了走离婚程序,我们没必要再见面。”
陆宴礼握紧佛珠,面色冷倨下来。
而姜晓婉移开视线,再不肯看他一眼。
两人就这样沉默的对峙着。
直到路那边传来一声引擎的轰鸣,一辆酷炫的荧紫色超跑飞驰而来。
车子停在陆宴礼的车后面,沈清刓开门走下来,年轻的脸在阳光下蓬勃生气。
“姐姐,我来了。”
他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伸手拍了拍车顶盖:“没给姐姐丢面子吧?”
姜晓婉打量了一番,点点头:“酷。”
陆宴礼的脸色彻底阴沉。
但姜晓婉无视他,直接坐进沈清刓的车里。
又一声轰鸣,超跑疾速起步,瞬间消失在视线中。
坐在驾驶位的助理感觉车内的空气变冷了。
怎么回回修罗场他都在场……
他观察着陆宴礼的神情,小心翼翼地开口:“谢总,咱们追上去吗?”
陆宴礼冷着脸很久都没说话。
半晌,才听他漠凉嗓音:“找人看着,她去了哪儿,和谁在一起,都要告诉我。”
助理点头:“是。”9
然后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姜晓婉离开的第一天,助理急匆匆走进陆宴礼的办公室:“谢总,夫人她……”
陆宴礼皱起眉:“她怎么了?”
助理忙将手下人发来的照片给他看,只见照片上,姜晓婉勾着沈清刓的脖颈站在一辆跑车的车顶,笑容灿烂。
陆宴礼捏了捏眉心,放下照片:“压下去。”
第二天,助理再次走进办公室:“谢总,夫人……”
“她又去赛车了?”陆宴礼抬眼。
助理摇摇头,又递上一张照片——酒吧舞池里,姜晓婉身着热辣上衣短裤,与另一个年轻男子相距极近的对舞。
陆宴礼眸光微沉:“继续压。”
接下来的一周,陆宴礼每天都会收到姜晓婉的活动。
从赛车越野到高空蹦极,每一天她身边的男人都不一样。
到后来,连助理都能面不改色的递上照片。
然而这些消息压得住一时,压不了一世。
第八天,陆宴礼接到了谢父的电话。
谢父语气严肃:“你和姜晓婉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是短视的人,应该清楚这些丑闻一旦传出去会给谢氏带来什么影响。”
陆宴礼站在落地窗前,神色沉凝:“我知道,父亲,我会处理的。”
挂断电话,他拨通姜晓婉的号码。
然而对方早将他拉黑,根本打不通。
陆宴礼的脸色更冷了些。
他拿起外套转身往外走,正好助理走来:“谢总,您是要回家拿东西然后去普德寺吗?”
陆宴礼脚步一停:“今天几号?”
“十八号。”
每个月十五、十六号是他去修禅的日子,他从没忘记过。
可这次过去了三天他都没发觉。
他的生活向来都是按计划进行的,没出过一点差错。
姜晓婉是唯一的变数。
陆宴礼捻了捻手腕上的佛珠,沉默片刻:“不,我回家一趟。”
回到别墅时,谢婂已经放学在家。
她坐在沙发上,出声喊住他:“父亲。”
陆宴礼走过去:“怎么了?”
谢婂很直接,眼眸里尽是平静:“母亲不回来jsg了吗?”
他微顿:“她会回来的。”
“不管怎么样,还请您尽快处理。”谢婂站起身,“不要再让这些事影响到我了。”
圈子就那么大,谁家发生点什么事都不可能瞒的天衣无缝。
向来在众人的尊敬和忌惮中长大的谢婂,这几天被背后议论快淹没了。
她说完,朝陆宴礼轻轻一点头,就转身上了楼。
陆宴礼沉默很久,拿出手机正想问助理,姜晓婉现在在哪。
助理先发了一条新闻过来。
新闻标题硕大的一行字——
【虞氏独女姜晓婉在三亚与两男勾肩搭背,疑似与谢氏集团掌权人陆宴礼婚变。】
标题之下的照片上,赫然是姜晓婉一左一右勾着林璟柏和沈清刓躺在沙滩椅上的画面。
第10章
陆宴礼找到姜晓婉时,她正和林璟柏等人在游艇上开派对。
形形色色的男女穿着沙滩短裤和比基尼,飞溅的香槟像不要钱似的流淌在甲板上。
姜晓婉却戴着墨镜坐在椅子上,无聊的叼着酒杯里的吸管
林璟柏走过来蹲下身和她平视:“怎么不玩了?”
“歇会儿。”姜晓婉摘下墨镜眯了眯眼,“年轻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