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我说没盘缠也罢了,那就是个奸商,你还给他那么大一锭银子,那么多钱买这么个只值几十文钱的风筝,你还真是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公子哥。”
季燕然却不以为然,那锭银子对他来说也就是一铜板而已,但他也知道此时云怡必定是心疼了,他便道:“下次不会了。”
恍然间,他好像和云怡又回到了两年前,那时候他们还未成婚,他也没有之前那么狠戾孤傲,他们就与湖边那些互相爱慕的年轻人一样。
而云怡苦着脸看着季燕然手上的风筝,想着那锭银子一定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了。
细细看了一会儿,表情才稍稍软了些,虽然这摊主是个奸商,但是这风筝的确是做的不错。
季燕然将线轮塞到云怡手中,自己拿着风筝往后退着:“风来了。”
云怡一愣,看着他认真的模样也鬼使神差的后退,拉着牵引线,一来一去风筝很快飞了起来。
她放长了线,脸上也逐渐有了笑意。
看着云怡已经近三年都不曾露出过的天真笑容,季燕然满心的爱怜中又是一阵苦涩。
这几年她一直都是强颜欢笑,甚至连哭都要压抑着,平常人可以放肆的喜怒哀乐在云怡身上却是那么可贵。
云怡好像已经忘了那锭银子的事情,她用手肘撞了撞季燕然,兴奋的叫着:“你看你看啊!”
季燕然含笑仰起头,看着那风筝越飞越高。
“锦言。”他轻轻唤了一声。
“怎么了?”云怡扭过头,心不在焉的回了句。
许久,季燕然那清冷却温和的声音才在云怡耳畔响起:“对不起。”
第二十八章 雨幕
云怡莫名的望着他,好端端的说什么“对不起”?
但季燕然也没有再说什么,她也就没有再去细想。
两人在湖边玩了一个半时辰,天渐渐飘起了雨,二人匆匆回城,却还未到城门,雨也渐渐变大。
云怡下意识的捂住颈处伤口,伤口还未好全,可碰不得水。
突然,眼前光线一暗,她诧异的看向身边人。
季燕然居然把外袍脱下来挡在她头上。
“莫怕。”
他眸光如星,眼睫上沾了雨水,落入云怡耳中的声音也极为轻柔。
两人跑进了城门,雨渐渐大了,季燕然的外袍也已湿透,他们只能躲在一处屋檐下避雨。
这时云怡心中才咯噔了一声,挪开了那不知呆了多久的视线。
她看着湿漉漉的街道,胸口一起一伏,咬着不只是因冷还是紧张微微颤抖的下唇开始胡思乱想。
每每与季燕然眼神相撞,失态的总是她,而这不过才两日,若说因为季燕然长得好看所有她才会羞涩,但她总觉得有一些连她都觉得莫名其妙的情愫在她心里越涌越多……
云怡一闭眼,狠狠的晃了晃脑袋,想把这些混乱的东西甩出去。
结果一依誮瞥身边,季燕然不见了。
“季燕然?”
云怡呆呆的叫了一声,四处张望不见他身影。
看过雨幕,街上只有几个撑着伞的行人不紧不慢的走着,季燕然就像突然消失了一样。
云怡有些慌,她不过是走了会儿神,身边的人就没了踪影。
她倒不是怕他走丢,只是雨这么大,他乱跑淋狠了可是会生病的。
“季燕然!”
她沿着屋檐一路走,唤她的声音又高了几分。
雨“哗啦哗啦”的声音此刻让她觉得异常吵闹,觉得自己无论喊多大声都会被这倾盆大雨所掩盖。
云怡心中也逐渐焦躁起来,左顾右盼之时,身前长街一身影让她松了口气。
季燕然手中撑着一把水绿色油纸伞朝云怡走来,那般嫩色的伞与一袭黑衣的他并未让云怡觉得别扭。
直到季燕然走到跟前,云怡才发现他浑身已经湿透了,发梢的水滴都落湿了一小片地。
季燕然似乎并未在意,他抖了抖伞上的雨水,揽过云怡的肩:“走吧,我们回家。”
“哎……”
还没反应过来的云怡就被揽着身子往家去。
虽说街上人不多,可商铺客栈酒馆里人也不少,在外人来看,他们就是两个男人共撑着一把伞,这也倒罢,云怡整个人都被季燕然紧紧搂着,这一幕也让不少人都投去异样的目光。
云怡有些不太好意思,她挣开季燕然,嘴里嘟囔着:“拉拉扯扯的不像话。”
季燕然似乎有些不太满她的举动,牵起她左手往他身边扯了一下,二人手臂紧紧靠着没有一丝缝隙。
这么自然的动作让云怡又是错愕一番。
季燕然总是表现的和她很熟的样子,可他们明明相识连两日都不到。
云怡抿着唇,突然扯住季燕然的衣袖停了下来。
被她这么一扯,季燕然也停了下来看着她:“怎么了?”
好半晌,云怡抬起头,清亮的眼中带着迷惘:“我们从前是不是,认识?”
第二十九章 遭难
雨声很大,但云怡的话季燕然听得很清楚。
他握着雨伞的手不由自主的收紧,面前就是他爱了多年又思念了许久的人,他该如何去告诉已经忘了他的云怡从前的事情。
云怡见他眉头突然皱了起来,原本温和的神情也渐渐凝重,似是在纠结什么。
她心算不得太细,但看到季燕然这表情也许也猜到了两三分,她摆摆手,道:“算了,咱们回去再说吧。”
季燕然点点头,又将伞往云怡那边挪了几寸。
揣着各自的心思,两人回了家。
看见院内晾晒好的草药被淋了个透,云怡欲哭无泪,光顾着想季燕然的事儿了,还忘了走前晾了草药了。
季燕然的衣服没有买着,云怡只能去翻箱倒柜找林思鹤不曾穿过的衣服。
她捧着几件棉布衣,嘿嘿笑道:“这几件衣服师父都没穿过的,你就将就将就吧。”
季燕然听见是林思鹤没穿过的,才将那抗拒的表情收了些许,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后,他也忍不住吐出一口轻松的气。
直至晌午,林思鹤还没有回来,云怡并不担心,毕竟那是一桩灭门惨案,林思鹤得下功夫,估计一两天都会在府衙待着。
亥时过半,云怡看季燕然房间的烛火灭了才回了房。
她摘下儒巾,一头青丝如瀑而下。
云怡将外衫和中衣脱了,对着镜子微微侧仰起脑袋。
颈处足足长四寸的伤疤已经结了薄痂,但稍稍一动都有些刺痛感。
她小心的抚了一下,自言自语着:“啧,真丑……”
这道伤横着自左往右下,左深右浅,明显是出自自己之手,合着她还自尽过。
云怡撑着下巴,有一下没一下的梳着头,想着到死是什么事儿能让她自尽,难道季燕然知道些什么才会是那种反应?
她抬起头,看向挂在床头的风筝,回想这两日,季燕然好像并没有因为她仵作的身份而有看不起她的表现,若说他与师父是好友,多仵作并无偏见也说得过去……
云怡叹了口气,觉得自己再想也没趣,收拾了一番便吹灭了烛火,摸黑躺到了床上睡去了。
次日一早,云怡还未醒,便被一阵敲门声吵醒。
她迷迷糊糊的起身穿好衣服,将头发随意的绑了起来藏进儒巾中走出了房门。
云怡下意识的看对面房间,房门开着的,院子里也没有季燕然的人影。
他出去了?
“叩叩叩——”
“锦言!开门呐!”
秦奕焦急的声音让云怡一惊,连忙跑了过去:“怎么了?”
只见秦奕手里提着一个药篮,满头大汗:“我,我刚刚听我府衙的兄弟说林先生被关进牢里了。”
云怡闻言,心顿时一紧:“为什么?他不是去验尸了吗?”
秦奕摇摇头,道:“听我那兄弟说林先生冲撞了知府大人几句,大人恼羞成怒就……”
恼羞成怒?云怡蹙着眉,师父说出让魏林恼羞成怒的话恐怕是因那桩案子。
魏林威胁她,她气性不大,也不会与他硬碰硬。但师父不同,魏林强留威胁必定让他念及师娘一事,他如何顺从。
第三十章 托付
云怡也顾不得季燕然去了何处,梳洗了一番就跑去了府衙。
幸而与牢头又点交情,云怡没有掏银子就进了牢房与林思鹤见上了。
林思鹤并没有像其他囚徒那样显得落魄,反而悠然自得的躺在角落的干草堆上,高高翘着乱晃的腿,闭眼休息着。
“师父!”
顾铱驊锦言叫了一声,虽说知道他武功高强,但此刻身陷囹圄,稍不注意就会被魏林那小人暗害。
林思鹤睁开眼,见云怡站在牢外,翻身站了起来走了过去:“徒弟,你来作甚?季燕然呢?”
“不知道,一早儿便没看见他,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