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甜拿起了包，起身就跑出了秦家。
见状，秦母赶紧起身：“田小姐！”
赵长明看着秦风衍，冷笑了一声：“没什么事我就上楼了。”
话音落地，赵长明站起身正要上楼，秦母的声音就从身后传来：“你给我站住！”
赵长明脚步一顿，转身看着面带怒意的秦母。
他脸上还是一贯的淡漠，仿佛这个世界上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与他无关。
赵长明的性格从前就是这样，只是从江瓷那件事情之后更加。
秦母看着他这副模样，怒意根本无法止住：“你哥哥带回来的人难道会是什么坏人吗？你有没有礼貌？！”
赵长明也不恼，只是垂眸整理了一下自己手腕上的手表，语气十分不在意：“既然是好人，就让他娶啊。”
话落，赵长明缓缓抬眸：“我的事，不用你们费心。”
说完这句，他转过身上楼。
秦母的声音再次响起：“你就是为了江瓷？你是喜欢她吗？！”
闻声，赵长明脚步一顿。
他实在是太久没有听见这个名字了。
不管是李叔，还是家里其他的佣人，又或者是秦父秦母，甚至是当初对江瓷百分温柔的秦风衍，都从来没有提起过那个无辜的江瓷。
仿佛江瓷从未出现过在这个世界上，仿佛她没有存在过。
可是赵长明记得。
只要他的心脏还在跳动一天，他就会永远记得她。
赵长明攥紧了拳，转过身眸色黯淡：“妈，你到现在还是觉得江瓷该死吗？”
秦母闻声，情绪愈发的激动：“你怎么能喜欢那种人？！”
赵长明毫不犹豫的开口：“我不喜欢她。”
他看着秦母，一字一顿：“这不是喜欢与不喜欢的事情。”
“你们从接江瓷回来的时候，就已经打定主意要让她做我的心脏源了是吗？你们有没有想过，那是一条人命。”
赵长明嘴角还噙着笑。
两年过去，他的身体基本上已经没有问题，只是常年休养在家不出门，肤色依旧白皙。
秦母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唇瓣张了又合，终于发出了声音：“她得了癌症，就算不做心脏捐献也迟早会死！”
“如果她没有得呢？”
赵长明冰冷的声音响起，秦母一愣。
她回答不上来。
赵长明微阖双眸，语调低沉的又问了一遍：“如果江瓷没有得癌症，你们会怎么做？”
“你们会让她出意外，然后将心脏顺理成章的捐献给我，是吗？”
秦母偏过了头，避开了赵长明的视线。
赵长明说的没有错，如果江瓷没有得癌症，按照秦家的本事，等到了真的迫不得已的时候，让江瓷出个意外并不难。
而秦家一开始的打算就是这样。
赵长明见状，笑了一声：“是我杀了她，她所有的不幸，都是我带来的。”
“妈，你们成功的让我成为了一个杀人凶手！”
说完，赵长明转身走上了楼。
这次，再没有人出声喊他。
夜深。
赵长明坐在床上出神。
就在这时，一阵敲门声响起。
而赵长明还没有出声，门却被人推开，秦风衍走了进来。
赵长明看着他，放下了手中的书：“找我有事？”
秦风衍靠在墙上，视线落在了他的书柜上，语调别有深意：“我就是来看看，没想到江瓷走了之后，你的房间还是这么整洁。”
不等赵长明说话，秦风衍又开口：“哦，我忘了，你从来不让她进你的房间。”
赵长明缓缓抬眸：“你到底想说什么？”
秦风衍笑了笑：“我只是随口一提，看来你对她真的很愧疚，毕竟瞒着你的人是我们，逼着她签下捐献书的人是妈，可用了她心脏的人，是你。”
话音落地，赵长明的眸色暗了下去，对上了秦风衍的目光，“我对家里的事情不感兴趣，我也不想要你的那些东西，所以秦风衍，你没有必要针对我。”
因为是先天性心脏病，赵长明从小到大都不是那个被寄予厚望的人。
秦家的一切都在秦风衍的手中，而赵长明本来也不对这些感兴趣。
他之所以讨厌秦风衍，只因为他明明能看出秦风衍对自己的厌恶，但还是在表面上十分虚伪的关心着自己。
赵长明也知道秦风衍在害怕，他在害怕自己好起来，那些原本属于他的东西就会被自己抢走。
秦风衍上前了两步，语调惋惜：“有时候我还真是怀念那个只能每天待在房间里的弟弟。”
“赵长明，你是不是以为自己很聪明？”
“但你错了，与那些都无关，我只是单纯的认定，你不该活的这么好。”
赵长明闻声，笑了笑：“抱歉，那的确很难满足你了。”
秦风衍也不恼，只是张了张唇瓣：“晚安。”
话音落地，秦风衍转身走出了他的房间。
房门被砰的一声关上，又恢复寂静。
赵长明阖了阖双眸，深深的吐出了一口气。
即使他表面上若无其事，可事实上，他在听见“江瓷”这三个字的时候，原本平静的心中瞬间泛起翻涌情绪。
这两年来，赵长明无数次梦见了江瓷。
或许江瓷真的是心甘情愿，明明是因为自己才害的江瓷殒命，可是在梦中，江瓷还是回忆之中那个千方百计的想要让自己开心一点的她。
想到这儿，赵长明心中的苦涩逐渐蔓延开来。
许久，他终于躺在了床上，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
翌日。
赵长明醒来的时候，还是早上九点。
他缓缓坐起了身，看了看窗外，今天是阴天。
等缓过神，赵长明匆匆洗漱一番，身上依旧穿着件黑色衬衫，下楼出门。
他上了车，司机的声音立即响起：“二少，我们是先去处理南区开发还是先去医院？”
赵长明看着车窗外萧瑟的街道，才反应过来现在已经是秋天了。
“去医院吧，南区开发那边的事情，应该再晾一晾他们的对接人。”
赵长明的声音平淡，收回了目光。
司机闻声，点了点头：“好的二少，我这就联系医院。”
自从江瓷走了之后，赵长明每年都会定时的资助心衰患者。
不多时，车辆抵达了医院。
赵长明下了车，看着眼前熟悉的医院大门，愣神片刻。
许久，赵长明才走了进去。
熟悉的福尔马林消毒水气味钻入鼻腔，赵长明不由自主的想到了两年前的手术。
“秦二少，您来了。”
院长的声音响起，赵长明这才回神，点了点头：“是，院长。”
院长笑了笑：“是资助的事吧？Ns您跟我来。”
赵长明向来话少，只是跟着院长的步子，穿过外科走廊，来到了心脏科。
隔着透明玻璃，他看见了那些躺在病床上的病人。
他们因为常年缺乏运动肤色是病态的白皙，双眸之中没有任何的光亮。
“心衰这种病永远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死亡会来临，或许就在下一秒，或许就在明天，患者们唯一能知道的，只有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院长叹了一口气，语调惋惜。
赵长明很明白这种感受，他的这二十几年，都是这么过来的。
因为知道自己活不长，所以不会和任何人建立情感联系，不会喜欢谁，也不会和谁做朋友。
他不能有任何的期待。
确认好了资助款项后，赵长明走出医院，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
许久，赵长明才收回了思绪，正准备上车，余光却忽然在医院大门旁的馄饨店里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赵长明一愣，转过身看去，现在正是中午的饭店，馄饨店里的生意很好，人挨着人。
他下意识的就走进了那家馄饨店，还未来得及抬头，一道熟悉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您好先生，大份十块小份八块，在这里吃还是打包？”
赵长明心跳骤停，抬眸就对上了江瓷的目光！
刹那，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
两年不见，江瓷瘦的几乎只有骨头，单薄的不像话。
她面色惨白，原本漂亮的脸现在只剩下了憔悴。
赵长明甚至有些没有办法把眼前这个人和之前那个无忧无虑的江瓷联系在一起。
可是这个声音，还有一模一样的长相，她只能是江瓷！
“怎么了先生？”
江瓷看着赵长明这幅错愕的神情，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先生？您还好吗？”
赵长明回过神，张了张唇瓣：“……你，不认识我？”
或许是因为情绪太过激动，赵长明的声音嘶哑。
江瓷脸上的表情变得更加莫名其妙：“抱歉先生，我不认识你。”
赵长明还想要再说些什么，却忽然被一道女声打断：“子嫣，在那儿干什么呢？这都忙的站不住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