较小较薄的那个两眼,但手上仍然顺从摸到大的那份包装纸的接口边缘。
他边拆边问:“是什么?”
陈彦迟不剧透,声音顿了下,只说:“你拆开就知道了。”
温舒白小心仔细地避免包装纸被撕坏,从一端整个抽出来,看清封面的字后了然道:“八音盒?”
而且还是需要自己手工拼装的木质八音盒。
陈彦迟见温舒白好像没有露出很惊喜或开心的表情,虽然在意料之中,但难免心脏一紧浮起点失落,硬着头皮讪讪地解释道:“这种八音盒网上推荐的人很多……我去的那家店有十几个样式,你之前说你会弹钢琴,我就选了这个……歌也好听的。”
她说的不假,只是不够完整。
温舒白手里的八音盒样式主体是一只浅灰色小熊在圆台上弹钢琴,当时陈彦迟在店里选购,还有几款也有钢琴元素,而且搭载的歌曲也同样好听。促使陈彦迟做决定的,是彩虹色的底面——只有这一个将圆台涂成了七种颜色。
明明是送给温舒白的礼物,她却想这个礼物上能有一点有关她的痕迹。
温舒白不会知道彩虹的含义,陈彦迟也不打算说。她心里揣着一股属于青春期的躁动,陌生,但又隐约让人兴奋。就像中学时代暗恋某个人时,情不自禁又沾沾自喜地通过各种巧合和臆想将对方和自己联系在一起,因为对方一无所知,所以也就更有种孤寂的狂欢。
陈彦迟垂下眼去缠一次性筷子的包装袋,长条被折成一个小揪揪,她短暂地笑了一下说:“我乱选的,你不喜欢也没办法了。”
话虽如此,其实她笃定温舒白会说“喜欢”,无论是真喜欢,还是为了礼貌和面子。
陈彦迟又端起杯子喝了口水,略干的嘴唇染上一层湿润,不再细微地绷紧。
温舒白放下盒子,手指在盒面上敲出钝钝的两声轻响,视线在款式图上逡巡打转,难得地没看陈彦迟,说:“你知道送这种东西给男生是什么意思吗?”
这种?哪种?
陈彦迟迷茫道:“什、什么意思?”
温舒白眸色一深,嘴唇牵动,缓声道:“女生送这种需要手工拼装的东西给男生,意思是……”
他该死地停了,陈彦迟心脏一下升到嗓子眼待命。
“意思是希望男生邀请女生一起拼。”温舒白说完后半截。
“……”陈彦迟真是差一点就要自己把自己闭气闭窒息了!
少年你说话不要大喘气啊!
她还以为是……
温舒白察觉陈彦迟松了口气,故意问:“你以为是什么意思?”
陈彦迟:“没有,我不知道。”
否认太快,欲盖弥彰似的。
陈彦迟舌尖抵着上颚思考能不能再补救一下,好在温舒白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为难她。但常言道,祸福相依,或者说能量守恒、物极必反,多了的要削掉,少了的要多拿一件补上,规律稳定,万物恒常。
温舒白放过她这道致命题,转而抬眼又问:“姐姐不会乱送礼物吧?”
这话很耳熟,前不久陈彦迟才听过。
想起那天的黑暗和绚烂,她肩背僵紧,眼神却定下来和温舒白对视:“不会。”
温舒白把盒子往中间推了推,说:“那改天一起拼。”
他说得理所当然,诚意十足,哪怕建造在下面的根基是他胡编乱造。
21.“……你知道了?”
人总能找到千百种借口去完成或推托某件事。
陈彦迟几秒内就想到好几种,譬如我们不在一个学校、课程不一样、不方便聚在一起,譬如我不会拼,还譬如将计就计,暂时答应下来,“改天”是哪天谁都说不准。
但大浪淘沙后她只似无奈似好笑地瞪温舒白一眼,说:“又骗我。”
同样的方法用两次,偏偏她还乐意上钩,甚至以后可能也会一直这样心甘情愿扑入“陷阱”。
“我错了。”温舒白歉意里没什么愧疚,被戳穿也不心虚,反而更嚣张地重复诉求,“一起拼。”
陈彦迟不接招:“说好了不准骗我。”
温舒白上一秒还道歉,这一句改变策略:“没骗你。”
陈彦迟:“那这说法哪里来的?给我看看。”
温舒白:“我自创的,今天开ʝƨɢ始就有了。”
陈彦迟面色没绷住,笑意倾泄:“温舒白你怎么这样。”
温舒白跟着笑,说:“我哪样了?”
他将八音盒放回袋子里,抽出另一个,“这个我也拆了?”
“拆、拆吧。”陈彦迟眼睛还弯着,声音莫名弱了一瞬。
温舒白注意到了,心下有了猜测,拆的时候手里更轻。
十几秒就出现了“答案”。
是一张字。
A5大小,画框裱好了,字迹本身娟秀齐整,隔着一层透明的亚克力薄片突出了一种干净的精致感。
“前程似锦,心想事成。”温舒白将内容低声念出来。
陈彦迟解释:“祝你升学。”
她写了很多张,有古代大家的诗词,也有现代作家的名句,自己也试着写了两句诗,但最后挑来挑去,还是选了第一张写的这八个字,简明,丰富,诚挚。
像温舒白送她的祝福那样。
她有千言万语理不清,索性摒弃冗杂的一切,直截了当地表达本愿。长篇大论、精雕细琢,有时未必比质朴的词语沉甸甸。
但陈彦迟担心的不是这个,她故作轻松地玩笑道:“我的字是不是很一般?还是秦爷爷写得好,能更圆融飘逸一些,更适合这几个字,该请他帮忙的……”
“你送我的,为什么请他写?”温舒白眉梢扬起来一点反问,而后又和唇角一起舒展开,说,“这张字很好看。”
“我喜欢。”他又说。
有那么一刹那陈彦迟几乎分不清温舒白是在说喜欢她的字还是喜欢别的什么。温舒白太坦然,太直白,送礼时你来我往的套话被他一字一句的语气说得多么郑重其事。
陈彦迟心底回味半晌,接着非常干瘪、却又微微翘起嘴角地“哦”了一声,说:“你喜欢就好。”
温舒白强调:“我没骗你。”
陈彦迟觉得臊,掀起眼皮瞄他一眼快速躲开:“知道了!”
温舒白带着笑意将相框收回袋子放好,动作慢腾腾,比对待八音盒还要宝贝三分。
陈彦迟欣喜的同时有点无语,拐弯抹角地提醒:“……那个画框质量不错,不会磕坏。”
温舒白说:“万一呢?”
陈彦迟:“……”说没有万一确实显得苍白了一点。
温舒白:“磕坏了你会再送我一张吗?”
陈彦迟视线在茶杯里搅啊搅,不正面回答:“一般不会坏的。”
温舒白盯着陈彦迟看了会儿,直到陈彦迟受不了重新抬眼看他时才顺势转话题:“我下午要去系里交入学材料,你呢?”
陈彦迟拿他这种欠揍又讨好的态度没办法,次数多了竟然还有点“果然如此”的适应,想了想回道:“我没什么安排。”
温舒白沉稳地等了两秒问:“晚上一起吃晚饭?”
“为什么?”陈彦迟觉得奇怪,片刻后神情紧张地道,“你……你和室友关系不好?”
她如临大敌的样子逗笑了温舒白,只是笑意还未露出来便被心疼和郁闷击败,最后呈现到声音里有种寡淡的温柔和心不在焉:“没有,你别瞎想。”说完又指了指礼物袋,“你送我两份礼物,我当然要请你吃两顿饭了。”
“这怎么能算两份礼物。”陈彦迟咕哝似的反驳了一下,看温舒白反应确实不像一进学校就和室友闹了不愉快,一时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两样东西自然是两份礼物,你赖不掉。”温舒白挑挑眉坚持道,而后安慰她,“真的没事。我们是四人寝,还有一个人没到,另两个人都挺有趣,挺热络的,相处没问题。”
陈彦迟心里明白她不该把自己的经验强加给温舒白,但手脚又不可抑制的发凉,勉强笑了笑,说:“那就好。”顿一下又嘱咐,“尽量别跟室友或同学闹矛盾……如果以后发现合不来也没关系,过好自己的生活就行了,不用在意其他的。”
她语焉不详,温舒白听得耳朵疼、心脏酸,不假思索道:“你也别在意。”
陈彦迟一愣。
“二十八号——麻烦让让,小心烫,你们的鱼来了。”
酸菜鱼的味道随着蒸汽热烘烘地往上冒,钻进鼻子刺激胃里饿意翻涌,口腔生理性地分泌唾液。
“你……”陈彦迟发了一个音节,被门口进来的一波动静打断。
“那儿那儿,豪哥,那边还有个六人桌!”
“还不赶紧去占着,一会儿位置没了今天这顿可就作废了。”
五个男生人高马大推推搡搡大步过来,声音洪亮姿态狂妄,让人想不注意都不行。
“豪哥今儿怎么有钱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