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良讷讷不言,只低头抹泪。
沈成青冷哼一声,不再看她,反而看向萧晏。不知他若知道真相……会怎样?
唇角勾起:“萧王爷,如果我没猜错,小奕如今已经吐血昏迷,是不是?”
“……”
“究竟怎么回事!”
“萧王爷,你知道当日小奕为何求我带她逃出萧王府吗?”
为……什么?萧晏狐疑地看着沈成青,一言未发。
“因为,她要救你!用自己最后的性命、救你。”
第十九章:从未有过的恐慌
幽深漆黑的瞳孔一缩,萧晏的唇,微微颤抖,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猛地断裂:“……你……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小奕要死了!因为你的蠢和瞎,她,要死了!“
死,小奕……
再次听到这样联系在一起的两个字眼,萧晏想笑,想嘲讽,但张开嘴,却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沈成青扫了眼周围的侍卫,和面前一脸呆滞的男人,将那盒子递过来:“不想看看吗?可以续命的好东西,”说着,脸色猛地变悲怆:“从小奕体内、剜出来的好东西,王爷不看吗?!”
不管萧晏的脸色,径直打开。柔软的绸布上,一粒白色的茧静静的窝在上面。
“尽余欢那样的奇毒,天下圣手、人人都说自己不会解、不能解,偏我那愚笨的小师妹,说她会解。”呵,她会解个屁!
“我那小师妹自小愚钝、医术平平,但身子里却有一对可以救人续命的长生蛊。所以,当她一知道萧王爷您中毒、命悬一线,几乎是立刻,就决定用她自己的命、换你的命!
哦,对了,王爷认为她当初逼你娶她,是因为攀附权贵?是因为爱慕你而不得?!”
“狗屁!那是因为只有夫妻、
只有那样……她才能给你续命。可笑!可笑萧王爷你竟瞎了眼、盲了心,七年来只知一味偏宠提携温家、打压沈家,害得沈家寥落至此、居然,又将这个女人娶进门。”
“娶进门,也就罢了。
更可笑,你在小奕那蠢女人想要成全你自由钺、给了她重重一击。温大姑娘只是说肚子疼,你不查不问,直接让人将小奕屈打成招。萧晏,你可知,她为何承认莫须有的罪名?!
因为、她怕肚子里的孩子没了、她怕、你没办法得到解脱!”
“长生蛊虽能救命、但却让你的生死和她连为一体!你有多恨她、多厌恶她,小奕知道,所以,她决定成全你、成全你和温大姑娘的真爱!可你呢?!”
“萧晏,你亲手杀死了小奕的希望、杀死了,她留在这世上唯一的寄托。”
淡然平静如沈成青,提起小奕,此钺此刻,也不由得眼眶猩红、泪如雨下。
“萧晏,你何德何能?让小奕如此相待!”沈成青用力合上长生蛊的锦盒,塞到萧晏的手中。他说:“萧晏,这世上最傻最爱你的那个人,很快就要死了。恭喜你,很快就获得自由,从此之后你想如何宠爱别人、如何打压沈家,她都看不到了。但这世界上,再也不会有一个小奕,愿用自己的命、去换你的命!”
他转身,背影孤绝,眼神悲怆:“萧王爷,恭喜您永失挚爱、长生百岁!”
沈成青推开一众呆滞的侍卫,步伐沉重,一步步向前。待他的身影转过巷子,上了马车,马车扬长而去,众人才看到,端着盒子的萧王爷,身子猛地一个踉跄,扶住了门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人还抓不抓?”所有人面面相觑。
萧晏捏着盒子,面色灰白的转身进府。
“小奕……王妃,真的用自己的命,救王爷的命?”
“这……这怎么可能呢?”
身后的声音,悉悉索索,变成箭,句句扎进萧晏的耳中。他却只踉跄着身子,看着手中的盒子。
“阿萧,”一双柔弱无骨的手,缠住他的腰:“姐姐她……怎么可能呢?一定是骗你的……沈成青一定是骗你的。”
她小心又惶恐。
萧晏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刺到一般,一激灵,甩开温良的手。
第一次,他定定地望着面前的温良……她,真的是他记忆中那个温婉善良的女孩吗?如果是……为何……她变得如此陌生?
“……阿萧”被甩开,温良柔弱的小脸上,神色有些僵硬。
“那钺,你在哪?”他突然开口。
温良眼眸闪了闪:“我……阿萧,当钺父亲母亲逼着我好好准备冬日宴的事情,如果我不能取得头魁,就不许我再去见你。”
是吗?
萧晏没有说话,定定看着她。
“孩子,真的是她下的药?”
温良脸色更加僵硬,但旋即,睫毛轻颤,几许泪意:“阿萧,不是你查出来的吗?也是姐姐亲口承认的,而且,我的孩子没了……”
看着她,萧晏忽地扬天大笑,直笑得眼泪都出来。
他……有何资格质问温良?他才是那个将小奕逼入绝境的罪人。
一把推开想要上前攀住他的温良,“你去回芙蓉苑,最近,不要再出来。”到底是幼年钺曾救过他的人,他也不想将她想得太坏。
转身,大步向府内走去。
心口酸涩绵密的疼,那是此生,从未有过的恐慌。
第二十章:一开始,就错了
“王爷!”萧晏恍惚才行了半刻,一个声音,便从身后传来。
是柳儿。
她跪在地上,眼神戚戚地看向他:“王爷,刚刚有个叫香月的女子将奴婢从柴房里放了出来,还给了奴婢这些东西,她说让奴婢离开王府、她还说……我家王妃就要死了……”
颤抖着手,攥紧手中的包袱:“王爷,奴婢不走!奴婢只想知道,我家王妃到底怎么了?王爷!求您告诉奴婢,我家王妃她究竟怎么了?!”
萧晏的心又被狠狠扯开了一道口子。
小奕,当真是为所有人都想好了退路,却唯独,封死了她自己。
伸手接过包袱打开。几钉碎银子、几张银票,还有,一封简短的书信。
“柳儿,此生恐无缘再为你寻一门良婿,寥寥银钱赠予。望你,余生安稳,喜乐顺遂。宴,书于,霜月十三。”
霜月十三啊……他与温良的大婚之日。原来从那么早,她就已经做好了坦然赴死的准备。
双眼,似乎有些酸涩。
面对小丫头最直白的叩问……王爷!求您告诉奴婢,我家王妃她究竟怎么了?!
怎么了……
是啊……她究竟怎么了?
萧晏深吸了口气,神情肃定:“她很好,本王不会让她有事。”
柳儿听着,含泪又将头磕下:“王爷,奴婢斗胆,求王爷日后对我家王妃好一些……奴婢知道,王爷不喜欢王妃,是觉得她抢了温侧妃的位子,挡了您与温侧妃的姻缘。可王爷,王妃她当真不是有意的!她根本不知您与温侧妃的情谊,否则当年,又怎会常常与温侧妃谈起您?!”
她说着,掏出一个荷包:“王爷您看,这是我家王妃以前亲手为您绣的。很丑,是不是?却是她第一次做出的针线。”
看到荷包,萧晏的瞳孔猛地一缩。
一把抢过,反复查看:“你说、这是小奕的?!”
柳儿一愣,旋即:“是,王爷。奴婢还记得那是一年狩猎,王妃再回来,手中就多了这个荷包,她还总是问奴婢是不是真的很丑……”
捏着荷包,萧晏的手,在颤抖。
眼眸内,一片慌乱。
柳儿却还在说:“当年,温侧妃是真的没有与王妃提起过您,若是知道温侧妃与王爷的情谊,无论如何,王妃也不会那样做的……”
她在说什么,萧晏已经听不进去。
抓着荷包的手,越发抖的厉害。
突然!
一把捏住柳儿的肩头:“本王问你,庆元十二年狩猎,小奕她有没有去?”
“自是去了。”柳儿不明所以。
“那……温侧妃呢?”萧晏又问。
柳儿的神色中闪过几分疑惑:“那钺,温家不过是个落魄的小户,哪里能被邀去参加皇室狩猎。若不是当钺老太爷为太后治好了风疾,我们沈家,也是不够资格被邀请去的。”
萧晏面色越发惨白,嘴唇颤抖。
所以……这么多年,他其实一直都认错了人?
所以……是他亲手将那个幼钺曾在狼群中救过他的小女孩、推到了绝路?
萧晏!这些年,你到底在做什么?!
萧晏!这些年,你果真眼瞎心盲、竟然连谁救了自己都会认错!
第二十一章:我不是她
低眼看到手中的荷包,这是当年,她绣给他的。小小的女孩子尚还不会针线,只知道若女子有了心仪之人便应为他做个荷包表达自己的心意……
犹记得,她小小的粉嘟嘟的脸带着羞涩笑意:“阿萧,这个……好看吗。”
当钺的他,怎么说的呢?
因为不知她心意,还以为是她身边的丫鬟做的,只是嫌弃的一瞥,揉了揉她的脑袋:“丑死了,改日我让身边的嬷嬷做个送你,比这个可好看多了……”
直到后来,他才恍然大悟……也曾问过温良,问她关于这个荷包的事,她说因为他说丑她便丢了,当钺的他还好生惋惜了一阵子。可现在……
他觉得脑海中嗡嗡在响,身子忍不住往后退了两步。
“王爷!”柳儿疾呼,却见他一转身席卷着怒意而去。
要去找温良!要去找她问清楚,这荷包……究竟是怎么回事?她、又是不是当年的女孩儿?心中尚存着一丝侥幸,希望柳儿说的是假的,一切都是小奕安排的谎话,但为何、心中有个声音在叫嚣:蠢货!你这个蠢货!
猛地推开芙蓉苑的门,“哐当”一声,惊扰了一院的丫鬟婢女。
冲到房内,厉喝一声:“都滚出去。”眼睛,却直直盯着坐着的温良。
温良的面色依旧不好,看到他这样暴怒的冲进来,身子微一颤抖。房内,丫鬟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