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房间内,充斥着甜蜜腻人的熏香。
精致的架子床发出一阵一阵有节奏的晃动,粉色帷幔下,隐隐看见里面一双交叠的身影。
“啊!”
身体撕扯般地疼痛让昏迷中的洛如馨忍不住惊叫出声。
迷离中,她缓缓睁开眼,入目的是一张刀削似的脸庞,眉目硬挺深邃,鼻梁如峰,双唇薄而凌厉,隐约中透着一股熟悉的感觉。
只可惜,她现在脑袋昏昏沉沉,有些记不起来,整个人都被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吞噬。
而上方的男人,丝毫没有因为她的叫声而停下,反而如一只成年矫健的豹子,更加凶猛。
直到许久过后,云消雨歇,最后一滴汗水落下,瞬间消失在高山雪峰之间,眨眼不见。
傅长轶脸上还带着淡淡的酡红,不着寸缕地坐在床边看着床上的女孩,因其侧躺着,迎着月光更能看清她倾城的容貌,身上泛着瓷白细腻的光泽,某处愈加深邃。
眼神不自觉暗了暗。
这时,门外忽然响起轻微的敲门声,传来一道刻意压低的声音:“大人,弄错人了。”
傅长轶刚拿起衣衫的手顿了下:“说。”
门外的长影双腿发软,硬着头皮道:“里面那个,那个,不是桃红姑娘……”
天知道,堂堂锦衣卫竟也有如此马虎大意的时候,找个怡春院的姑娘解毒都能弄错。
傅长轶也只是愣了一下,冷飕飕道:“自已去领罚!”
回头看愣在床上的洛如馨,眉头轻皱:“你是谁?”
四目相对,洛如馨终于从巨大的震惊中缓过神,她环顾屋子一圈,被刻意藏在记忆深处的东西一点点浮出水面。
十五岁那年,她刚刚从江南回到京城,元宵节那日跟府中的堂姐妹们相约出来逛花灯,却被人迷晕了扔进勾栏之地。虽然及时被救出,但总归是坏了名声。
哪怕她后来嫁入靖国公府,也摆脱不掉一辈子的污名,以致成亲多年夫君也不肯碰她一下。
直到那一日,她刚刚伺候完瘫痪在床的靖国公府的老夫人,身上还沾着难闻的排泄物,脸上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她的夫君,如今的靖国公却嫌弃地站在几米远外的地方,看也没看她一眼,直接递给她一封休书,道:
“洛如馨,当初成亲本不是我意愿,如今六年已过,我们不必再纠缠下去了,这是休书,你以后好自为之吧。”
转眼间,是她疼爱的二堂妹,挺着高高隆起的小腹,告诉她:“姐姐,你占了六年的世子夫人和国公夫人的位置,如今该还给我了。姐夫从始至终爱的都是我,他从未喜欢过你……”
一眨眼,好像又到了一处广袤无垠的草原,父亲血肉模糊地躺在那里,周围是一群饿狼还在撕咬,耳边还是二堂妹的声音:“姐姐,大伯父反正也没有儿子,不如早点死了把爵位传给俊儿,也算成全我们一家。而你们一家人,也好在阴曹地府团聚!”
洛如馨不明白,自已一生都在妥协,却为何还落得这样的下场……
“大人,时辰差不多了。”
长影见里面久没有动静,只好再次提醒。
傅长轶披上衣衫,面无表情地起身离开。
洛如馨恍然间被这句话点醒,看着面前陌生中带着一点熟悉的人,顾不得浑身酸疼,一把抓住男人衣袖:"不要!”
她不知道自已为什么会重生,又为何与上一世不一样,只知道自已这样被扔下,还会重蹈上一世的覆辙!
“我,我,我求你……”
洛如馨颤抖着声音道。
没错,这人就是令人闻风丧胆的锦衣卫指挥使傅长轶,也是她上一世夫君的兄长,只是不知道他怎么会在这里,两人还……
傅长轶漆黑的眸子里一片冰冷,与刚刚在床上判若两人。他看了一眼抓着自已衣摆的手,轻轻挥了一下衣袖,甩开。
“别扔下我,好不好?”
洛如馨乞求道。
傅长轶微不可察地哼了一声,又像没哼,迈着慵懒的步子离开。
眼看着男人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门口,洛如馨随手抓起散落一地的衣裳裹在身上,追了出去。
出来时,马车已经动。
她只能跟在后面拼命地跑。
长影回头同情地看了一眼那个踉跄的身影,迟疑地开口:“大人,如果侯爷知道……”
马车里没有动静,长影识趣地闭上了嘴。
出来得急,洛如馨甚至都没时间穿好鞋子,只能半个脚掌裸露在外,娇嫩的玉足血肉模糊。尽管如此,她还是追得有些吃力。实在是她小小年纪,又刚刚经过那场激烈的情/事,体力已经透支。
幸好,马车终于在一处路口停下。
长影低声道:“大人。”
直走是去往冠军侯府,右转是回靖国公府。
傅长轶终于缓缓睁开眼睛。
这洛如馨也追了上来,也看到了分叉的路口,一时有些紧张:“大人……”
马车里仍然没有动静。
洛如馨求救地看向长影。
可是大人不发话,长影也不敢说什么。
洛如馨深吸了口气,道:“您放心,今晚的事情我不会跟任何人提起!只是,只是你能不能送我回家……”
说到最后,声音低若蚊蝇。
实在是她上一世就知道这人有多么冷血,哪怕是身为傅家长子,同住在靖国公府,傅家的人想见他一面也是不容易的,更不要说求他做什么了。
里面仍没有声音。
洛如馨闭上眼睛,双手死死握成拳,似乎下了很大决心,道:“我可以答应大人一件事,无论你让我做什么,我都同意!!!”
傅长轶似乎对这句话很感兴趣,一根袖长的手指轻轻挑开车帘的一角,声音慵懒:“说说吧,为什么非让本官送你回去?”
洛如馨抬头看了他一眼,深邃的眸子仿佛能看到人的心里去,不自觉地将心里话说出来:“我想让您帮我作证,我,我不想坏了名声……”
明显底气不足。
“呵,呵呵呵。”
马车里传来似乎很是愉悦的笑声。
傅长轶的目光毫不掩饰地将她从头打量到尾,末了停在某处,掌心向上虚虚握了一下,说了句意味不明的话:“大小刚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