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凰只觉有道惊雷打在头上,梁识熠怎么可能死了!
冷静片刻,她当即就冲进竹林,“人在哪儿?”
漫儿追上来:“姐姐,你疯了!我们赶紧进城去报官吧!那可是死人!”
“不可声张!”余清凰下意识喝止,忙朝前继续走,“带我去看看,你确定人真的死了吗?”
见她如此坚持,漫儿吓得不敢再多做声,只能一边带路一边带哭腔说:“他浑身是血躺在竹林里,我吓了一跳,只探了呼吸,他确实是没有呼吸了。”
“重伤之人呼吸本就弱,不一定真的已经死了。”
余清凰心里稍稍松了口气。
然而到了竹林,明亮月光下,却见竹林内空空如也,哪里能有什么梁识熠的踪影?
漫儿也愣住了:“怎么回事?人呢?他刚刚明明在那里的!”
她指了个方向。
余清凰想走过去,漫儿拉住她:“姐姐,算了吧,我总觉得不对劲,别过去了。”
漫儿是真的害怕。
余清凰想了想:“漫儿,你先回去吧。”
“那怎么能行?”漫儿不肯。
余清凰眉头拧起:“家里还有奶奶在,你不回去,奶奶一个人要是遇到什么事该怎么办?这里有我。”
“姐姐,可……”
漫儿还想劝她一起回去,余清凰却朝她安抚拍拍手,“这么多年了,你还不放心我的自保能力吗?”
这话一出,漫儿想了想终究还是没再多说:“好吧,那姐姐你小心点,一定要快些回来。”
“嗯。”
送走漫儿后,余清凰这才踏步朝前走去,她蹲下来,以烛光在地上仔细查看,那地方有一片暗色。
心口重重一沉。
这里确实躺过人,血腥味还浓郁。
不远处的草丛飒飒作响,像是风,又像是……
余清凰屏息凝神,朝那头寻去,拨开草丛。
下一刻,一剑朝她疾刺过来。
余清凰往后闪身躲避,对方的剑法毫无章法,接二连三朝她刺过来。
然而幸运的是,余清凰如今这具身体有极强的武力本能,她几乎是不多做思考,下意识便招招躲避,随即一掌将对方按下。
借着火光看去,她眸色一惊。
“裴时钦?”
手下力道接着一松,裴时钦文弱的身子甚至踉跄了几步,顺声抬眸这才认出她来:“你是之前要去林公子府上的菌子姑娘?抱歉,刚刚多有冒犯。”
余清凰此刻倒是并不在意他的称呼,因为循着火光,她还看见了不远处的——梁识熠!
他躺在地上,不知死活。
“他怎么样了?”余清凰不觉问。
裴时钦认出她来后,也就没了一开始的敌意,犹豫片刻,他问:“我家公子受了重伤,能否让姑娘收留他一段时日?”
一听这话,余清凰的心悄然落下。
她靠近过去,伸手触碰梁识熠的脖颈,确认他只是重伤并未身亡后,长长松了口气。
“裴公子,这是怎么回事?”她不禁问。
然而裴时钦到底对她不算太了解,还抱有几分警惕,只说:“我与公子路上遭劫匪,公子不慎受了重伤,姑娘与公子是旧识,还请您能收留救他。”
余清凰也就不再多问。
梁识熠遇刺,兹事体大,这点轻重她到底还是知晓的。
她示意裴时钦一同将梁识熠扶起:“先回我的住处,处理一下他的伤口吧。”
“好,多谢姑娘!”
裴时钦忙和她一同将昏迷中的梁识熠扶进屋内。
到了院子口。
漫儿一见余清凰真的将人带了回来,瞪大了双眼,还不等她说话,余清凰已经出声喊道:“奶奶,烦请救救他。”
奶奶拄着拐杖出来,见到她身上那浑身是血的人,眸色大惊,但见余清凰眼神坚定,她到底没有多说什么,只用拐杖指了指屋内。
“先将人放屋内,看看伤得如何。”
奶奶虽不轻易施展,但医术了得,当初余清凰刚苏醒时浑身几近瘫痪,可奶奶硬生生救活了她。
几日过后。
奄奄一息的梁识熠终于醒了过来。
可情况却不太妙……第19章
余清凰一行人站在屋前,目光落在前方院子大门口,纷纷面露复杂。
裴时钦先艰难开了口:“那……还是我家公子吗?”
余清凰眉头拧起,深深吸了一口气:“应当……是的吧。”
只不过,是失了智的梁识熠。
前方篱笆前,梁识熠头上绑着白色纱布,正蹲在地上与一只公鸡大眼瞪小眼。
见状。
裴时钦当即冲了过去,一把将那只公鸡赶走,忙不迭伸手扶他:“公子!公子没事吧?”
“你是谁呀?”梁识熠狐疑地后退几步,满脸防备看他。
裴时钦一时语塞,“公子,你不认得我了?”
梁识熠摇摇头,随即转头看过来,却定定望着余清凰,他跑了过来,满脸欣喜:“我认得你。”
“你认得我?”余清凰心口咯噔一下,有些诧异。
梁识熠重重点头:“你是公主。”
此话一出,所有人大为诧异。
裴时钦面露尴尬之色:“霖儿姑娘,抱歉,我家公子口不择言。”
“她就是公主,是霓凰公主!”梁识熠皱紧眉头,认真辩驳,“她是我的霓凰公主,是我的妻子,可我伤了她的心,她现在不肯认我了。”
一听这话,裴时钦眼里露出震惊之色,诧异万分看了眼余清凰,他硬着头皮解释:“抱歉,我公子他……似乎是患上癔症了。”
说他傻了吧,但似乎又还没那么傻。
余清凰眼里透出一抹复杂之色来,到底还是没有否认,她叹了口气,同裴时钦说:“无碍的,我们哪能跟病人计较,你放心,我们不会当真,也不会乱说。”
听闻这话,裴时钦目露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又转头看了一眼梁识熠,到底没有多说什么。
好不容易将梁识熠哄着回屋。
可见到奶奶拿出来的针灸包,梁识熠却不肯配合了,他缩在床角,摇着头:“不不不,我不要!我怕疼!”
见他这副模样,余清凰险些笑出声来。
谁能料到曾经战无不胜的大将军,如今君临天下的帝王,竟此刻会说怕疼。
奶奶在旁无奈:“林公子应当是伤到头部,需施针化开淤血,否则今日是失智,日后怕是要危及生命。”
一听这话,旁边的裴时钦神色当即一变:“我这就抓住公子!”
他上前去,然而裴时钦到底是一介文弱书生,哪儿能抵得过梁识熠的力气。
裴时钦还未按住梁识熠一下,就被当即掀开。
眼看着梁识熠要逃出屋。
余清凰拧起眉头喊住他:“站住!”
她一出声,梁识熠就真的站住了。
他回头眼泪汪汪看她,委屈不已:“公主生气了吗?”
顶着梁识熠的脸,说如此可怜卑微的话语。
实在是让余清凰身上升起一阵鸡皮疙瘩,不适极了。
但念及他此刻情况特殊,她只能叹了口气指着前方的床榻:“乖乖治病,我就不生气了。”
她其实不过是随口一说。
梁识熠迟疑许久,却真的听她话回到床榻之上,可怜巴巴望着她。
“我听话治病,公主不要生气好不好?”
一时之间。
余清凰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梁识熠的话就像一根羽毛扫过她的心上,让她不自在极了,她点了下头。
梁识熠便立即笑了出来,随即又道:“那公主能不能过来陪着我?我怕疼,有公主陪着的话,我或许就没那么怕了。”
屋内霎时陷入异常寂静。
裴时钦摸摸鼻头,有些尴尬,他从来不知道陛下还有这一面。
余清凰心里的诧异并不比裴时钦少,怀着能早些治病的心思,她还是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