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杯酒下肚,胃里灼烧的慌,但郎嫣却觉得痛快,她说:“金润勋说啊,他要结婚了。”
“他要跟那个害我的人,结婚了,曼曼,你说说,他多冷静啊,娶我,一个累赘,娶夏莉安,他们家都受益,豪门啊,联姻,多好。”
字不成句,词不达意。
字字难堪,句句不甘。
赵曼这才惊觉,不管离开了多久,郎嫣从来没有放下过金润勋,只是她将那个人深埋在心底,再也不敢经常放出来。
郎嫣又灌下一杯:“他本来说过,这辈子要结婚,除了我不会是别人。”
“可他没有做到。”
第39章
“曼曼,我当时真的想告诉他,能不能不要结婚,可是我说不出口,那样太贱了,我做不出。”
程向东不知道何时回来的,他站在门边,听着郎嫣的话,心中浮起微微的自嘲。
原来,她还是喜欢他,三年来,从来不曾变过。
他以为自己能占据她的心,却只是一厢情愿。
程向东想走,却瞥见郎嫣手里那瓶烈酒,他想到郎嫣的酒量,心底的无力和无奈一同涌上,最后他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拿着手机本来准备看看什么。
却看到一个小时前夏莉安发来的信息:我和金润勋明天会去你家拜访。
程向东捏了捏眉心,站起身来,对赵曼说道:“我要回家一趟,明天晚上来接她。”
他连夜赶回了山顶别墅,程家父母都是在那里长期住着的,因为程母身体不好,那里适合养身子。
程向东到家,正好看到父亲挂了电话,神色凝重,见他进来,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你还有脸回来!”
“我当时就说夏家那个女儿不是什么好东西,你非要娶她,现在闹出这么多事,你是想干什么,还嫌不够丢脸是不是!”
程向东停下脚步,脸上没什么表情,他已经习惯父亲对他的不满。
这个点程母还没睡,从楼上房间出来,看着父子两剑拔弩张的气氛,出声道:“儿子好不容易回来一次,你就不能好好说话?”
程向东态度瞬间软和下来,脸上也有了笑意:“妈。”
程父爱妻,也不说话了。
程母跟程向东说了会话,才问:“刚刚你们父子又是因为什么事情吵起来了?”
“金臣仁打电话来,说是明天来我们家走动一下,但那话里话外的意思,是他家儿子要跟夏莉安订婚了,所以人家想把一些麻烦先解决掉。”
程母明白过来,随即又不解:“可是他们已经办好了离婚手续了,还要怎么嘛。”
程向东开口:“妈,手续虽然办好了,当时的离婚协议还有些财产分割没有弄好。”
程母咂摸了一下他的意思,道:“向东,一点钱而已,我们还不放在心上,你拖着,不会是对夏莉安还有感情吧。”
程向东有些抵触:“怎么可能!我已经有想结婚的人选了。”
程父压下去的怒火陡然又升了起来:“你有结婚人选,那个郎嫣!没家世没背景,连夏莉安都不如,你娶她只会让我们家遭受别人的嘲笑!”
“我早就跟你说过,只要我在一天,郎嫣不可能进门!”
程父气的胸膛起伏不定,程母连忙哄着他上了二楼。
看着程向东难堪的脸色,程母叹了口气:“向东,妈妈说些你不爱听的。我和你父亲不算是白手起家,但也将程家经营的蒸蒸日上,在我们这样的家庭里,不可能不讲究门当户对的。”
“当初你和夏莉安还能说是性格不合,但那个郎小姐,真的不适合我们家。”
“我和你爸爸就你一个儿子,所以,也希望你理解理解我们,好吗?”
第40章
程母说着,眼角有些湿润,带着期待看向他。
程向东这个人,从来都是吃软不吃硬,他想反驳,但脑海中想起父亲头上的白发,和眼前母亲殷切的眼神,他的话就憋在了喉咙口。
不上不下,难受至极。
可偏偏,程母似乎非要一个答案。
不知道过了多久,程向东整个人都失去了生气,他艰涩开口:“可是我真的喜欢她,妈。”
诚然,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身不由己,可如果试都没有试过,又怎么会知道结果。
程向东自然不愿意就此放弃。
谈话的结果,自然是不欢而散,当程向东躺在床上时,已经很晚了。
如潮水般的疲倦瞬间压在了他身上,很快,他就沉沉睡去。
连手机在床头拼命震动,他都没有任何反应。
凌晨四点半,金润勋接到了赵曼的电话。
他有着强烈的起床气:“你最好真的有事找我。”
赵曼声音有些抖:“金润勋,郎嫣不见了。”
她是被夜风吹醒的,睁开眼时,门开着,身边空荡荡的,郎嫣不见了。
她的手机和钥匙放在桌上,甚至连外套都随意搭在沙发上。
可人不见了。
那一瞬间,赵曼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头凉到了脚。
她一直不肯承认郎嫣有抑郁症,是因为她永远相信那个在自己面前自信开朗的郎嫣,而不愿意去想起曾经她见过无数次悲哀到极致的郎嫣。
在每个夜里,郎嫣就坐在窗户前面,眼神空空的望着外面,如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幽灵。
郎嫣的鲜血曾在夜色中凋零满地,她心里的黑暗也在无人发现时悄然滋长,从患上抑郁症开始,郎嫣永远都不会再穿短袖。
因为她手臂上,留着很多条蜈蚣似的疤痕,很多条,至少赵曼数不清楚。
自从郎母死后,郎嫣就肉眼可见的消沉起来。
可赵曼怎么都没想到,郎嫣会有抑郁症。
就像这个时候,赵曼也不知道,郎嫣怎么就不见了,要去哪里找……
其实她心里有答案,去深水边,高楼边,去一切有可能她会选择彻底离开的地方。
金润勋听着她颤抖的声音,怒意翻涌:“她又不是小孩子,你也不是。”
这时,窗外闪过闪电,轰隆一声,就下起了瓢泼大雨。
而赵曼压抑不住的哭声也随之传进他耳朵里:“金润勋,求求你,帮我找找她。”
金润勋察觉不对,靠在床头:“现在是凌晨四点多,天都快亮了,你让我去找她?你不如打电话给程向东,问问郎嫣是不是跟他在一起,毕竟他们……”
“不是的,金润勋,她没有跟程向东在一起!她喜欢的人一直是你!”
金润勋顿住,赵曼抽泣一声:“你不知道有多严重,金润勋,如果找不到她,就会永远都找不到她了。”
金润勋正要开口,赵曼崩溃了:“求你,一定要找到她,在任何可能自杀的地方。”
金润勋一愣,赵曼哽咽到说不出话:“嫣嫣的抑郁症复发了,她发病的时候,自杀倾向特别严重。”
第41章
金润勋只觉得眼前一黑,脑子里嗡嗡作响,如同离开水的鱼一样喘不上气来。
但只是两秒之后,他便冷静下来,起身下床:“你先别哭,告诉我她最后消失的位置是在哪,我立马去找。”
“我住在南山雍,这里安保很好,我已经让物业掉了监控,她从北门出去了,出门是银山南路,但那条路没有监控。”
金润勋一句话都没说,直接挂断了电话,朝外走去。
外面大雨倾盆,闪电撕裂天穹,像是世界末日。
金润勋拿着车钥匙打火,才发现自己手抖的已经不成样子。
他向来克制,却第一次开那么快的车,从他的公寓到银山南路,平常的速度要四十分钟,可他硬生生缩短了一半时间。
将车停好,金润勋下了车,雨瞬间将他的睡衣淋湿。
金润勋鹰隼般的眼眸不放过任何一寸地方,脚步不停。
在赵曼说出那句‘嫣嫣自杀倾向特别严重’时,金润勋整个人像被人掐着脖子按进了水里。
分明没有任何事,可他却感觉到了那股难言的窒息感,像是肺里进了水一样。
他的衣服湿透了,黏在身上,不断地往下滴着水,金润勋在空无一人的街头走着,像是跟着天地间的大雨融为了一体。
很痛,也很累,可这些都抵不过他此刻迫切想要见到郎嫣的心。
上海那么大,只有一个这样的地方,靠他一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金润勋在开车的时候就给所有认识的人打了电话。
今晚,在无数个地方,会有很多人在寻找,去试图拉回一个坠入深渊的灵魂。
金润勋抱着私心想,最好是他,第一个找到郎嫣。
他这时才意识到,在他什么都有却什么都不在意的二十多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