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她会哭？
“是你看错了。”姜婳胡乱地在脸上抹了几下，起身便往内殿走。
楚淮安望着她的背影，心里一动。
“姜婳，你兄长和嫂嫂的孩子刚刚出生……或许，你想回家看看吗？”
第六十九章
直到站在姜府的大门前，姜婳都没想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答应楚淮安。
她侧眸看向身边的楚淮安。
虽然找太医简单地包扎了伤口，但此刻的他仍面色苍白。
见姜婳望着自己，楚淮安淡淡笑了下，示意侍卫上前叩门。
很快，府门便被打开。
姜玉南不久前知道姜婳要回来后，就一直在庭院里等着。
如今见到妹妹，他眼眶一瞬就红了。
“姜婳……真的是你。”
姜玉南语气激动，伸出手就想要去抱姜婳，但刚伸了一半，又想起现在的妹妹失去了记忆，便收了回来。
但他脸上的笑容却是抑制不住的：“姜婳，我是兄长啊。”
姜婳凝视着姜玉南，内心百感交集。
他们两人的确有几分相似，他也的确给她一种很熟悉的亲切感。
可是没有记忆，姜婳只觉所有情绪都被一块石头给压在了心底，就算努力也抒发不出来。
姜玉南看着无动于衷的妹妹，心里难免划过抹失落，但还是笑着领她往府里走。
迎面走来个抱着婴儿的女人，笑意温柔似水。
“这是你嫂嫂楚皎，还有你小侄儿，姜婳，快来瞧瞧。”
姜婳走近，望着那稚嫩的小脸，感觉心都被软软地戳了一下。
她情不自禁地伸出手，碰了下他的脸，却被那小手紧紧握住了手指。
那是一种姜婳说不出来的感觉，她似乎能透过那孩子的手，听到他的心跳。
姜玉南怔了怔，随即笑起来：“看啊，他很喜欢姑姑呢，姜婳。”
姜婳这才回过神，不自然地收回了手。
这时，楚淮安在她耳边压低了声音道：“你很喜欢小孩子，以后我们也会有自己的孩子。”
姜婳脸上一热，直接嗔怒地伸手推开了他。
“荒唐！”
这一推，却碰到了楚淮安胸前的伤口上。
他嘶了一声，眉心皱在一起。
姜婳下意识就想上前询问，可刚抬步就停住了。
她为什么要关心他？他疼死不是才好吗？
竭力压住心底的异样，姜婳连忙转身走开。
楚淮安捂着心口，低喃了一句：“真是个没良心的……”
走到姜家祠堂前，姜玉南敛起了神色：“姜家世代为将，注定战死沙场尸骨无存，所以只有灵牌。爹和娘的……也在里面。”
他的话让姜婳的心狠狠一疼。
一股莫名的情绪指引着她推开了祠堂的门，独自走了进去。
摆在最前面的两个灵牌上写着：“姜家第五十六代家主姜城”和“姜城之妻方慈柔”。
姜婳完全不记得这两个名字，可却就那样地跪在了蒲团上，控制不住地落下了眼泪。
什么都会骗人，血脉却不会。
祠堂外，姜玉南神色凝重：“陛下，解除之法还没找到吗？”
楚淮安摇了摇头，语气却坚定：“会找到的，我一定会让姜婳恢复记忆的。”
沉默半晌，姜玉南缓缓道：“其实我在想，如今的她再不记得曾经那些痛苦，是不是也算件好事？”
“可我不想她忘了我。”楚淮安垂下眼眸，声音低哑，“就算恨我，也是好的。”
这时，府中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只见楚容匆匆跑来，神色焦急又欣喜。
“楚淮安，玉南兄，找到解除秘术的法子了！”
第七十章
楚淮安浑身一震，一时间喉咙都干得发涩。
他握住楚容的双肩，声音发颤：“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楚容喘了口气：“太医在藏书阁找到了解除姜婳身上秘术的法子，正在研制解药，但是……”
话没说完，楚淮安已经松开他，转身推开了祠堂的门。
但姜玉南却神色凝重地看向楚容：“但是什么？”
楚容抿了抿唇，欲言又止。
正要说时，祠堂里却传出楚淮安的惊呼声：“姜婳！”
两人一愣，连忙抬步跑过去。
只见姜婳不知何时晕倒在地，浑身都被冷汗浸透了。
楚淮安打横抱起她：“快，回宫！”
半个时辰后，长乐宫。
姜太医从内殿走出，对焦急不堪的楚淮安道：“皇上，姜姑娘身子并没有什么大碍。之所以会昏迷，可能是回想起了一些记忆，与那秘术相冲导致的。”
听到姜婳无碍，楚淮安松了口气，又问：“那解除秘术的解药呢，还没做出来？”
姜太医顿了顿，递上了解药：“皇上，这药是做好了，但是……”
“但是什么？”楚淮安眉心一紧。
楚容走上前：“但是这解药只有五成的几率治好姜婳，另外五成……会让她丧命。”
闻言，楚淮安四肢一瞬僵硬：“你此话……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这颗解药一旦给姜婳服下，要么她恢复如初，要么她再也不会醒来——生死由命！”
楚容一字一句，像一颗颗钉子钉在了楚淮安的心里。
他看了眼楚容，又看了眼姜太医，忽地抬手将那颗解药给挥了出去。
“生死由命？这叫什么解药！朕不管，你们再给朕去找，一定有能让她活着恢复记忆的解药！”
姜太医俯下身子，一言不发。
楚容上前拦住楚淮安：“楚淮安，所有人都尽力了，这是唯一的解药。”
楚淮安双眼血红：“所以，你们便要我来决定她的生死？”
“这是解药吗？这是赌她的命够不够硬！赌她吃下之后到底是能活还是能死！活下来自然皆大欢喜，可若是死了呢？楚容，若是她死了，你叫我怎么办？！”
楚容眼底划过一抹痛意：“楚淮安，没人要逼你作出这个决定，我们只是想要你知晓，这解药是恢复姜婳记忆的唯一机会，但也会让她丧命于此。”
“我不会给她吃的。”楚淮安声音微颤，“我……我承受不了再一次失去她的痛苦，就让她这样一直仇恨我吧。”
说完，他拂了袖，抬步便向外走去。
一片寂静中，殿内却突然响起姜婳淡漠的声音。
“我的命，不是应该由我来决定吗？”
楚淮安脚步一顿，转回身看去，只见姜婳不知什么时候醒了，正坐在床榻边看着几人。
方才的话，她似乎都听到了。
楚淮安皱起眉，语气严厉：“你的命？你的命就是为了死去的楚山而恨着我，此后这皇宫你出入自由，随时都可以来杀我。”
“晚了。”姜婳倏地淡淡一笑，“若你没有与说那么多，没有带我去姜府，也许我真会愿意恨你一辈子。可是现在……”
她说着，缓缓摊开掌心，其上赫然是刚才被楚淮安打掉的解药。
“可是现在，我想找回我自己。”
话落，姜婳便直接将解药放进了嘴里！
第七十一章
“姜婳！”楚淮安冲过去，浑身冰冷。
可到底还是慢了一步。
他眼睁睁看着姜婳将那颗解药咽下，再不见踪迹。
楚淮安疯了一般地抓住她的双肩晃动：“吐出来，你快吐出来！”
姜婳缓缓挣开他的手，露出抹极轻的笑。
“楚淮安，若我生来便要活在仇恨里，我绝无怨言，可你告诉我，我的命运不该是这样的。”
“我想要知道我的爹娘是何等的英姿飒爽，想要知道与你第一次相见时的场景，想知道你给我做的那盘桂花糕是什么味道，想要知道你我成婚那日的隆重。”
“也想知道我是如何为了你假意投靠楚山，又是如何变成今日这幅模样的。所以，我要吃下这颗解药。”
楚淮安双膝无力地磕在地上，眼泪都已经在通红的眼眶中打转。
“这些都是我骗你的！你不是不信我吗？我是你的仇人，你刺了我一刀，我当然也恨你，所以我才骗你的！你赶紧吐出来好不好？”
“是吗？”姜婳伸出手，缓缓抚上了他的脸，勾起唇角，“可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很爱我呢？”
说到爱那个字时，她脸色骤然一变，体内像爆炸开来一般痛入骨髓。
一股腥甜也跟着涌上喉间，姜婳没忍住，直接吐出了一口黑血。
下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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