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扶起她,不住的拍着她的背安抚,一如三年前。
我娘只是哭,哭的在场人都红了眼,哭的他们齐齐跪下。
“这三年,我无数次骂过将军府,我有罪!”
“沈将军,对不起,是我们错怪了您!”
我看着他们,心里泛起一点波澜。
我没有原谅他们,可也不想怪他们,我从来都只是想与那死去的同胞得到一样的待遇而已。
我守在我娘身边,听着她哭的嘶哑,听着她一直在说我骗了她,直至再也流不出泪,说不出话。
我轻声道:“娘亲,对不起啊,又让您伤心了。”
我的灵枢缓缓入城,一路上,家家户户都有人出来看,长安街道上,人头攒动,却寂静无声。
将军府中,满府缟素。
灵堂早已立起,我娘将一切安排的井井有条。
她没想起来也好,这场葬礼,本该在三年前就办的。
如今,我才算真正的魂归故里。
而此刻,裴邺已经随皇帝回宫复命。
空旷的养心殿中,裴邺声音寒烈:“臣怀疑三年前沈青玦的死另有隐情,恳请陛下让臣彻查。”
皇帝紧紧攥住手边的镇纸。
“查,无论是皇亲国戚,还是敌国细作,谁跟这件事有干系,唯有一个下场,杀无赦!”
裴邺沉默片刻,又开口:“臣还有一事,想求陛下。”
“臣想以沈家婿之名,为清辞守丧三年。”
第14章
养心殿内,唯有两人沉重的呼吸声。
皇帝声音不辨喜怒,只问他:“出征前,朕记得你说过,要求娶安乐公主。”
裴邺动作微顿,随即开口:“臣会跟安乐公主说明一切。”
皇帝冷笑:“裴邺,你确实是朕的左膀右臂,可君无戏言,朕赐婚的旨意都拟好了,宫中都在准备安乐的出嫁事宜了,你现在跟我说,要延后三年?”
裴邺跪在那里,抿唇不语。
皇帝看着他这幅沉默的样子,怒意翻涌:“居功自傲,滚出去!想清沈再来回朕!”
裴邺捏紧手,退出了养心殿。
他走后,跟随皇帝最久的太监递上一杯热茶:“陛下,消消气,秦丞相如此,正说明他是个重情重义之人。”
皇帝冷哼一声:“可他这份情义却不是对安乐。”
他拨弄着浮在水面上的茶叶,微微皱眉:“朕倒不是真生他的气,只是这三年,所有人都误解了沈青玦,裴邺也从为将军府说过一句话。”
“若现在应下裴邺此事,那岂不是人人都觉得可以被轻易原谅?”
“要是清辞在天之灵看见这一幕,又该如何失望?”6
皇帝抿了口茶,叹息道:“朕,不能寒了忠臣的心。”
他思虑片刻:“常旺,磨墨,朕要拟旨。”
第二天,金銮殿上,众臣还未开口,就见常公公展开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追封沈家清辞为大梁将军王,其母林氏,孝敬勤俭,贞静淑懿,特赐一品诰命夫人,封沈家繁霜镇军大将军,钦此。”
这道旨意一下,满堂皆静。
将军府本来都被人踩到了泥泞中,如今陛下这一手,几乎将破落的将军府生生拔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这朝堂,有人高,就会有人低,况且将军府只剩一个残疾和一个老人……这……
正有人想开口,站在百官之首的裴邺却率先跪下:“陛下圣明。”
这一下,想开口的人顿时缩了回去,只能尽皆跪倒,认了这道旨意。
散朝后,裴邺往外走,却被兵部尚书喊住。
“丞相请留步!”
裴邺转身,脸色如往常一般冰冷。
兵部尚书莫名觉得嘴里的话问不出口。
裴邺可是大梁史上最年轻的丞相,平日里素来不跟官员来往,虽然有人看不惯他,可他手段强硬,能力出众,又深得陛下信任,那些想找茬的人,也拿他没有办法。
裴邺见他半天不说话,便皱起了眉:“张大人,有事?”
张解上前一步,低声道:“秦大人,我与几位大人,想去将军府祭拜已故的沈将军,只是不知将军府的态度,您看……”
裴邺扫他一眼:“不必了,我想沈家人,也不愿意见到你们这些两面三刀之人。”
当初将军府落魄,六部尚书可没有少旁敲侧击的下手,瓜分沈繁霜手中的权利。
张解脸色顿时变得难看,又不敢发作,只能讪讪离开。
另一边,裴邺大步走出皇宫,正欲上车,却听身后传来一声娇柔的嗓音:“裴邺哥哥。”
裴邺转身,看着大步走来的安乐公主,眸色晦暗:“安乐,我现在没工夫想我们的事。”
安乐看着他,却只是淡淡一笑。
“裴邺,我从来都知道,跟你没有成婚的可能。”
第15章
宫门处陆陆续续有大臣走出,见到他们,都投来好奇的目光。
裴邺或将迎娶安乐公主的事情,在众人心里,已经不算什么秘密。
但还是第一次,众人看到两人一同出现。
裴邺攥紧手,沉声道:“先上车再说。”
安乐也没多说,直接上了秦府的马车。
马车晃晃悠悠朝前进,裴邺看着对面的安乐,淡淡开口:“当时公主确实说过,若我不愿,随时可撕毁约定。”
安乐面色不变:“本宫确实说过这样的话,可如今沈青玦刚回来你就要悔婚,让本宫的脸面往哪搁?”
她眼眸清亮:“裴邺,总不能因为沈青玦的尸首找到了,你便不跟本宫成婚了,这个理由说出去,旁人难免不会议论本宫一个大活人,还比不上一具尸体。”
裴邺闭眼:“那公主要如何?”
安乐公主把玩着指间的扳指:“本宫可以劝说父皇收回赐婚旨意,但你我的婚约必须存在,直到本宫寻到下一个合适的人选。”
裴邺思忖片刻,才缓缓开口:“若公主真能做到,臣答应。”
安乐不满的冷哼一声:“你放心,本宫只是不想让自己的婚事成为朝堂之争的牺牲品,但本宫也绝不会觊觎一个心里装着旁人的夫君。”
裴邺垂眸:“是臣的错。”
安乐惋惜的看了他一眼,也不再与裴邺继续说这件事,而是朝着马车外吩咐:“送我回公主府。”
马车停在公主府门前,安乐下车后,朝裴邺笑了笑:“记得本宫说过的话。”
看着裴邺的马车缓缓远去,安乐在心里叹了口气。
多好的一个夫婿人选,可惜,心里有人了。
那个人,还是沈青玦。
看来,自己又得物色下一个人了。
将军府,灯火通明。
我站在灵堂里,我娘跪在我的灵枢前,双眼红肿又无神。
沈繁霜端着一碗清粥走进来,低低开口:“娘,吃点东西吧,清辞在天之灵也不愿意见到您这般模样。”
提起我的名字,我娘又想哭了。
她擦了擦眼角,突然想起什么,问道:“裴邺呢?已经一天一夜了,他怎么还不来陪着清辞?”
沈繁霜眼睫颤了颤,轻声解释:“他刚从塞北回来,事务缠身,应当还要过两天才来。”
我娘没有怀疑,端过那碗粥,低低道:“他要来,清辞才能走的安心,他们曾经那么要好……”
我看着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