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名宫人上前,分别架着杨嫣儿就走。
杨嫣儿神色当即慌乱不堪,她一开始还试图争辩:“娘娘,您这般罔顾人命,岂能服人心?”“哦是吗?那要本宫请陛下过来,看看陛下如何判处吗?”许玉婵冷着脸讽笑。
如今许贵妃的盛宠人人皆知。
贵妃娘娘想要一个杨嫣儿的命,还是罪臣之女的命,哪里算得上什么大事?
杨嫣儿不笨,自然想得明白,她环顾周遭。
“三小姐!三小姐求您帮帮我!”
杨嫣儿哭着求三小姐,可这种时候三小姐哪敢替她说话,当即避开了眼神。
而老夫人神色漠然。
就连唯一可能会帮她的世子,今日却恰巧不在府中。
杨嫣儿心底升起了巨大的恐慌,难道自己竟真的要丧命如此了吗?
她被拖拽着往外去,后院就立着一口深井,投入井中,必死无疑!
杨嫣儿的眼神再度落在了站在许玉婵身旁的梁羽蔷身上,那一刻,前所未有的求生欲让她顾不上许多,挣扎着嘶吼乞求:“许姑娘,许姐姐,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我只是想小小捉弄你一番,并没想过老夫人会真的要将你沉塘,我错了!求你饶过我一次,我以后会离开侯府,离开盛京,再也不出现在你面前!”
这话让梁羽蔷神色微沉。
“这么说,你是认了?”
杨嫣儿当即哑然,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慌乱之下竟认了罪。
她想否认,可一抬眼,却正要遇见赶回府来的燕永洵。
燕永洵那神色,显然是正好将她认罪那话听了正着。
杨嫣儿恨不得咬了舌。
怎么偏偏早不回晚不回,在这种关头回来!
燕永洵走上前来,眼底盛满了冷意:“你说什么?果真是你设计了她?”
杨嫣儿再没了声,她想,自己大抵是要死定了。
她整个人颓瘫了下来。
就在这刻。
梁羽蔷的声音穿透人群传了过来。
“既然杨姑娘认了罪,便请姑姑依律法处置,莫动私刑投井了。”
这一刻,周遭寂静无声。
杨嫣儿也极为诧异,她显然没想到唯一替她求饶的人,竟会是梁羽蔷。
许玉婵脸色不大好看:“枝儿,她可要置你于死地,你还替她求情?”
“姑姑,我并非替她求情,只是让您按律法惩戒。”
梁羽蔷温声劝诫。
这也确实是她真心,她不想因为一个杨嫣儿让姑姑背上荒谬的残暴滥动私刑的骂名。
姑姑在宫中本就不易,名声本就不大好。
不能因为自己再被误解。
最终,杨嫣儿被带走,等待着府衙定罪。
此事也终于告了段落。
离开侯府之际。
梁羽蔷看了看这偌大的侯府。
加上前世,她在这里待了有几十年,如今,算是彻底要与这里了断了。
“许姑娘,日后我……”燕永洵上前来,似乎有话想与她说。
可梁羽蔷不给他这个机会,笑了笑率先开口说。
“没有日后了。”
燕永洵一怔:“什么意思?”
梁羽蔷定定看着他,随即道。
“从今以后,愿我与你,后会无期。”
第16章
梁羽蔷的眼底透着无从打破的坚定与认真。
燕永洵心头一滞,隐隐透着痛意。
他压下这抹异样强作淡然:“许姑娘,你我同在盛京,哪有不见面的时候?”
“世子难道忘了吗?之前你我同在侯府长大,见面不也寥寥数面?”
梁羽蔷神色平静冷淡,她记起那久远的幼时记忆。
“我还记得,我来侯府十年,一年大约只有在中秋和除夕才能见上你一面。”
“既然同府见面已如此稀少,日后不在同一府中,我这未婚女子自然与梁世子再无任何见面可能。”
她说得言之凿凿。
燕永洵一时竟无从反驳,心口莫名堵闷得很。
见状。
梁羽蔷便自认与他说了清楚明白,随即欠身行礼,很快离开。
殊不知,身后的燕永洵望着她离去的背景,向来淡如水的眸底掀起阵阵涟漪。
回了许府。
这次姑姑出宫,梁羽蔷本执意要跟姑姑入宫。
可姑姑却似乎看得出她的想法,笑着同她说:“你以为你入宫是好事吗?”
“至少能让姑姑在宫中有人作伴,不好吗?”梁羽蔷问。
许玉婵却是苦笑摇头:“不,姑姑不需要你作伴,只求你平安,你不知那宫中是何可怖深渊,你不该去。”
梁羽蔷心生忧虑:“姑姑,我不怕。”
见她这般坚持。
许玉婵终究拧起眉头沉声跟她说:“可姑姑怕,我怕你在宫中有万一,你可知你若是入了宫,你便成了我的软肋。”
一句话让梁羽蔷没了声。
“好,那我便在府中等着姑姑您。”
许玉婵眸色含笑,抚摸着梁羽蔷的长发,随即转念想到什么般,再度开口:“枝儿,侯府这事姑姑知道让你伤了心,世子你定然是不想再嫁了,你看看盛京中还有哪些世家子弟让你心仪,若有如你心愿的,我便去求陛下,给你赐婚。”
这话让梁羽蔷的神色透出几分无奈。
她将头凑在许玉婵的怀里。
“姑姑,枝儿现在还不想婚嫁之事。”
闻言。
许玉婵笑笑,宠溺地拥着她:“好好好,枝儿如今还小,不想婚嫁就在府中多留些时日。”
顿了顿,她转而似乎又想到什么。
“不过我长居宫中,鲜少能回府,你独自一人在府中……”
这话里的担忧梁羽蔷听得明白。
无非是许府如今无长辈,只有她这孤女,难免叫人听闲话,也怕被不法之人盯上。
梁羽蔷笑了笑:“姑姑放心,我能管好。”
上辈子她成为侯府当家主母,管了一辈子的侯府,如今自然不在话下。
许玉婵将信将疑,却在见到梁羽蔷那明亮自信的眸子,也就没了声。
“那姑姑替你寻几个靠谱的护院,护你安危,其他的你便自己来。”
“多谢姑姑。”
许玉婵无法在宫外多留,当天晚上在宫门关闭前回了宫。
而梁羽蔷看着崭新的许府,心底生出奇异的感想。
同样是管理府宅,前世她管了一辈子,最终落也只是落个梁夫人的名头。
如今却不一样了。
她要管的,是挂着自己名字的许府。
不知为何,光是这样想着,她便干劲十足。
……
三个月后,盛春楼。
燕永洵这些时日被调差去了外地,赶回来第一日,他莫名到了许府。
许府的护院皆换了人,他徘徊片刻,险些被当做是不轨之人赶走。
回侯府没几日。
才闲下来,他就被几名好友带来了这盛春楼。
说来这盛春楼也是新开的酒楼。
不过三个月罢了。
燕永洵却觉得这盛京焕然一新,险些叫他认不出来。
“世子,这盛春楼你可知是谁开的吗?”友人带着几分故意问他。
燕永洵提不起兴致,慢悠悠摇头。
随即便听那友人又笑:“是许家小姐,她一人撑起了许府,还派管事开了这酒楼!”
“许家小姐?哪位许家小姐?”燕永洵一时没回过神来。
友人见状大笑。
“你莫不是糊涂了?还能有哪位?”
“不就是你那位险些订婚的前未婚妻梁羽蔷吗?”
“说起来,当初你没能与她订婚,这短短三个月,去许府求亲的世家公子可多得很!你要重新求娶,怕是都要排到城门口去了!”
第17章
这话一出。
燕永洵耳边轰然一声,好似有什么在心口炸开。
有那么一瞬间,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说的是,梁羽蔷?”
友人见他这样,笑着点头:“是,如今她独自管宅能力乃盛京一佳话,加上她还是贵妃娘娘娘家仅剩的侄女,这哪家娶了她,岂不是就拉拢了许贵妃的势力?”
燕永洵的脸色顿时黑沉下来。
也就是说,这些人求娶她,皆动机不纯。
燕永洵表面不动声色,低头抿着酒:“那许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