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圣旨玉玺盖印的那一刻,你与我阿姐的姻缘便就此结束,你不同意也得听命!”
“这只是她的气话。”陆文烨十指紧攥,语气莫名发轻,不知道是在强调,还是在劝说自己,“她说过,她不同意与我和离。”
“只要我活一日,便要护她一日无忧……”
祝云姝慎厉声打断了他:“摄政王自己不觉得这话可笑吗?你活一日便护她一日无忧,可是都是怎么护她的?!”
“前往灵觉寺那日,你为护江染眠而让阿姐受伤!你可知那箭矢离她的心脉只余一寸?当时若是再射准一些,阿姐连今日都活不到!”
“而她昨陆独自离府进宫,身边可曾有一个人保护?”
“阿姐与你成婚三年,又可曾有一日展露过笑容?!陆文烨,我绝不会让阿姐继续留在你身边受苦。”
面对字字句句剜心的质问,陆文烨的眸色愈发暗沉,可却说不出话。
默了许久,只是执拗地重复:“你不能带走她。”
祝云姝慎顿了顿,眉宇间满是不解。
他一步一步地走到陆文烨面前,微扬起头,语调从未有过的森寒:“陆文烨,你根本就不爱我阿姐,今日为何如此?难不成……”
“你爱上我阿姐了?”
第十五章
闻言,陆文烨身形微滞,沉默下来。
自己……爱上了祝云姝?
不,这不可能。
从年少时他就确定江染眠是自己的心属之人,他怎么会爱上别人?
而对祝云姝……不过是因为她贵为长公主,又曾救过他一命。
是了,自己方才那异样的情绪,一定是因为心中愧疚才会那般!
想到这儿,陆文烨别开眼,嗓音凉淡涩哑。
“长公主身份尊贵,臣配不上。”
话落,祝云姝慎冷冷地笑了声,仿佛早已料到他会这样回答。
他语气嘲讽:“你的确配不上我阿姐。”
阿姐那般好的女子,他自小便觉得这世间根本就没有一个男子配站在她的身边。
就算是陆文烨,也不行。
说完,祝云姝慎擦过陆文烨的肩便要往外走。
刚还没走到殿门前,身后倏地传来陆文烨凉淡的声音:“皇上。”
祝云姝慎顿住脚步,却没有回头:“如何?”
两个男人就这样背对着站在殿中。
默了几秒,陆文烨薄唇微启,喉间无故发涩:“陆家祖训有言,为臣一日,此生便不得叛离祝家。所以还望皇上能将心思多放在江山社稷上,不要……”
“不要负了长公主遗愿。”
祝云姝慎浑身一震,猛然回过眸:“阿姐与你说了什么?!”
陆文烨无声地呼出口浑浊的气,压下嗓间的涩痛:“长公主说,她只有皇上一个弟弟,此生惟愿皇上能长命百岁,安稳地坐在皇位上。”
后面的话,他没有再说。
一是,祝云姝慎虽为一国之君,但终究年纪尚小,听了那些话怕是会承受不住。
而其二……他也不必知道。
祝云姝那般决绝地饮毒自杀,定是得知了他们之间暗藏的汹涌,于是想用自己的命来平息两人的隔阂与忌惮。
只有君臣同心,北昭才能安稳,国泰民安。
陆文烨了然祝云姝的心思。
她牺牲自己,保住了弟弟的皇位,保住了祝家的江山,也保住了摄政王的权势。
所以他会如她所愿那般——护住祝云姝慎与北昭。
而祝云姝慎听了陆文烨的话后,好不容易压下的泪意再次有了翻涌之意。
他声音微颤:“阿姐……当真这样说?”
“是。”陆文烨转过身直直看向他,而后一拱手,“长公主遗愿,皇上……”
“我知道了。”
祝云姝慎生硬地打断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嗓音变得很轻又说了一遍:“我知道了。”
阿姐的意思他都明白了。
祝家百年江山,不是只靠自己就能守住的。
这其中陆家功不可没,所以他要想稳坐皇位,就不能没有陆文烨。
祝云姝……是要他放弃想除掉陆文烨夺权的念头。
祝云姝慎抬手捂住抽疼的心口——
若是他早些答应她,阿姐是不是就不会自杀了?
他自以为可以独当一面,可到底……还是要阿姐护着他!
“阿慎,你长大了。”
想起她与自己说的最后一句话,祝云姝慎心上像被锤了重重一锤。
是他的自负害了她。
祝云姝慎终究还是将祝云姝带回了皇宫。
望着那空荡的床榻,陆文烨只觉心底好像也被剜了个大洞。
空空如也,又被寂冷给填满。
青砖上染着的那摊血迹已然冷凝,他凝视了半晌,目光又落向手边的圣旨。
一种难言的寂寥在心底蔓延,侵进骨髓。
许久,陆文烨才缓缓抬步。
走出殿门时,日头刺眼的阳光正巧落在他的眼前。
陆文烨下意识抬起手臂遮挡。
恍惚间,却见一道纤细的身影站在不远处。
那温柔的语调是如此熟悉——
“阿怀。”
第十六章
陆文烨狠狠一顿,手臂还没来得及放下就脱声而出:
“阿明……”
话刚出口,他自己都觉得可笑。
祝云姝永远都不会再睁开眼睛了,又怎么会好好地回来?
而下一瞬,陆文烨也看清了来人的面容,话音戛然而止。
他眸光微暗,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攥了下:“染眠。”
江染眠在几步之远停下脚步,神色复杂难辨:“阿怀,你方才喊……”
“什么都没有,是你听错了。”陆文烨淡淡打断她,别开眼。
闻言,江染眠抿了抿唇,没有再问。
她复而抬步走近,眉心微蹙:“昨陆阿明与我分别后就进了宫,现在她回来了吗?她还好吗?”
听见那个名字,陆文烨浑身战栗了下。
并不明显,但江染眠还是瞧清,目光露出些许不解:“阿怀,你怎么了?”
陆文烨缓缓垂了眸,眼睫狠颤:“她……”
她还好吗?
她不好,很不好。
可话堵在喉咙里,像利刃插在里面,一阵刺痛,怎么都说不出。
见陆文烨神色似乎染上痛苦,江染眠忽地就有一种很不安的感觉。
她径直快步走进了殿中,不过片刻,便又冲了出来。
“阿怀,那摊血迹是怎么回事?阿明人呢?!”
江染眠看着始终沉默不言的陆文烨简直心急如焚,可偏偏这院子里再没有第三个人,她连想问旁人都做不到。
寂静许久,陆文烨终于淡淡开口。
“她死了。”
很轻的三个字。
但落在江染眠的耳朵里,却犹如千斤重。
她难以置信地看向陆文烨,嗓音明显带上了怒意:“这一点也不好笑,陆文烨。”
陆文烨握住了拳头,骨节被攥得泛白。
若是可以,他如何不希望这只是上天跟他开的一个玩笑?
他将一直握在手中的瓷瓶递给了江染眠:“是乌头……皇上不久前刚将她的尸身带回皇宫,遗诏想来很快便会昭告天下。”
江染眠紧紧盯着瓷瓶,惊恐颤栗的声音喃喃响起:“怎么会……”
她猛然抬眸望向陆文烨:“你昨陆忽然派人去府里找我,又让我陪着阿明,可你分明一直跟着她,为何不亲自上前?”
“阿怀,昨陆到底发生了何事?!”
陆文烨的思绪一瞬被扯回昨陆——
书房。
“他既不愿安稳坐这皇位,便换个人!”陆文烨神情淡然,但语气中透露着的威慑力半分不减。
侍卫裴深犹豫地看向他:“王爷,那……长公主呢?”
闻言,陆文烨眸色一深,却久久没有说话。
若是将祝云姝慎拉下皇位,那身为长公主的祝云姝要如何呢?
沉默了半晌,正在陆文烨想要开口的时候,却听见外面响起极轻的一声。
他顿时敛起眉,对裴深使了个眼色。
裴深颔首,手握在刀柄上猛地就推开了门。
然而,他神色一怔,随即就退回了屋中:“王爷,是……长公主!”
陆文烨当即便起身踏出了书房,只见那茫茫陆色中匆忙离开的身影果然单薄。
刚才他说的话,她都听见了吗?
他心里无端发慌,几乎是下意识就追了上去。
从王府离开的一路上,陆文烨始终跟在祝云姝的身后,但她失神走着,并没发现他。
眼见陆空中飘起雪花,他让裴深去将江染眠找来。
裴深不解地问:“王爷,您为何不上前?”
陆文烨黑如深谭的眸子里有一丝波动,脸上却毫无表情:“她是长公主,我是朝臣,我和她的关系……只能到此为止。”
静默须臾,他忽地又道:“裴深,那些计策……暂且都先搁下吧。”
“为何?”
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