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胸口梗塞,再难出声。
佛渡众生,偏偏又有多少轮回难解,求佛只是为心中安定,佛只是垂眸浅笑,俯瞰众生。
第二天将柳廉下葬后,宫中侍卫快马加鞭的赶过来。
“奉天承运,皇帝召曰:三日后,将那图蓝活捉回宫……”
我眉间紧皱,与孟砚安对视了一眼,还是将圣旨接过了。
我知晓皇帝还想在他身上压榨些剩余价值,虽恨不得杀他后快,但孟砚安受的圣旨,我也不敢轻举妄动。
正在思考着该如何使绊,那边却突然传来惊呼声。
我忙看过去,只见那图蓝倒在囚车之中,胸口插了一把匕首。
而司徒明皎站在囚笼前,面无表情却双手鲜血。
我一惊,只见孟砚安探了那图蓝的脉搏,摇了摇头。
“死了。”
第38章
我看向一旁的司徒明皎。
她静静的站伫立在风中,一身白衣,像是在风中摇曳的白莲。
可偏偏却染了血。
“我违抗了圣旨,回去后我会向父皇复命。”
她平静地说道:“不会连累你们的。”
我心中一沉,看向孟砚安。
他回望过来,眼底像是汇集了世间所有清冷月光,淡漠而平静。
只一眼,翻涌的情绪似乎便随着他的眼睛而平静了下来。
司徒明皎若在今日之前杀了那图蓝,那便并不是什么难解决的麻烦,可在圣旨之后,是杀了皇帝想要的人,便罪无可赦了。
为什么偏偏等到今天?
我看向一旁风中残卷的墓碑,眼中一热,像是知道了所有。
孟砚安叫人将那图蓝就地掩埋了,随后返程。
夜间,我乘着大家熟睡,去找了司徒明皎。
她在马车上,眼底乌青一片,并未入眠,见我进来,任何反应都没有。
我忙扯过她,将肩上的包裹给她。
“这里面有一些盘缠和衣物,你去找一个地方隐居起来,足够你开个店半生无忧了。”
她愣愣接过:“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我叹了口气,“你要是回去了后果不堪设想,快走吧。”
我去拉她起来,她却用了些力气,坐在原地不肯动一下。
“我不想你死。”我无奈说道。
她只是静静看着我:“为什么?我们只在将军府门口见过一次。”
我苦笑一声:“你只见过我一次,可我却见过你很多次。”
在那三十七次重启中,她每一次都如同天上的皎皎明皎。
可偏偏这一次,被我拉入了泥泞。
我想要救她,却又带着她陷入了另一场悲剧里。
她望向我的眼底,突然笑了一声:“没用了。”
我诧异的看向她,她却只是笑着,满眼的淡漠与苍凉。
“快马加鞭,圣旨其实早该到了,为何偏偏这时才来,你当真不知?”
我喉中一哽,她继续说道:“父皇太了解我了。”
月光如华,落在她的眼底像是蒙了一层雾:“一个被人掳进山寨的公主,南国并不需要。”
“在他的眼底我已然为家族皇室蒙羞了。”司徒明皎看向我,笑得双眼泛泪,哀伤的声音在车厢回荡,“他想让我死,我又能做什么?”
“天下之大,莫非皇土,我又能逃到哪里去?”
她是皇权中生出的花,明白谁是一切荆棘的始作俑者,早已发现自己被遗弃了。
可我不是皇权之中的人,我是生长在民间的野草,我偏偏不想畏惧皇权。
三天后,行军浩浩荡荡的都城。
司徒明皎杀了那图蓝,天子震怒。
我便是在这个时间入的宫。
“皇上想如何处置公主?”我如是说道。
皇帝看了我一眼,隔着幂篱他看不清我的脸,只问道:“你可知这是何罪?”
我说:“死罪?”
他说:“死罪。”
我轻笑了一声:“可我若用想用重金买她一命,是否可行?”
皇帝眸光一顿骤然看向我,像是一柄剑。
“你说什么?”
我俯身下去:“商队所过,臣女愿交两成税填充国库。”
这还是向那图蓝学的啊。
两成税或许不多,可奈何数量庞大,日积月累之下,绝对是一笔不菲的收入。
并且时间跨度极大。
皇帝明显动容了一瞬,沉吟片刻,说道:“三成。”
我一哽,抬头看着皇帝精明的双眸轻叹一声。
皇帝和劫匪究竟有何区别?
第39章
“废除司徒明皎公主身份,从此不得再入皇宫。”
第二日,通告天下。
渡河边。
司徒明皎一身白衣,站在船头。
“谢谢。”
我摇了摇头:“你无需对我言谢。”
她没再说话,转身进了船舱。
船夫一撑杆,便在水面上划开了万千涟漪。
风一吹,带来了一阵阵的雾,将船隐匿起来,渐渐消失在了我的视野之中。
我看着渐归于平静的水面上划过几只白鹭,由心的笑着。
“司徒明皎,愿你如你所想,从此如风如星,无拘无束纵情闪耀啊。”
本想回去,一转身竟看见孟砚安站在我身后。
他目光淡淡的落在了湖面之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舍不得?”我走到他面前,调笑道。
孟砚安摇摇头。
过了清晨,太阳升起,温度慢慢升高,他却依旧是那副淡漠的模样。
“我对她,只有愧疚。”
就一句,再没有多余的语言。
我却从他那双没有多余感情的眼睛中,看见了他未说完的话。
他在愧疚,愧疚于改变了这个世界的发展,一意孤行的拯救我,经理了这么多的结局,最初司徒明皎的生命轨迹早已被改变。
“可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我看着他,“如果你有罪,那我与你同罪。”
孟砚安依旧摇头,这一次却什么也没说,目光再次落在了湖面上。
不知道在想写什么。
我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心中五味杂陈。
司徒明皎走了,这个世界的结局又会是什么样的?他的任务完结不了了,那么,他的结局又是什么样的?
我曾经强迫自己不要多想,可横亘在我们之间的两个世界,如此显眼,让我不得不去想——我们是否会有未来。
夜里,我又做了一个梦。
我似乎很喜欢做梦,做的还都是噩梦。
不是死亡,就是离别。
我又梦见了假死遁走的那天,孟砚安的那一滴泪,和毫不犹豫刺进心脏的匕首。
可他最后再也没有醒,长眠于此。
世界没有重启,他再也不会醒来。
我在梦中出了一身冷汗,声音全部哽在喉间,怎么都喊不出来。
这场噩梦不断折磨着我,一直到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在我的脸上,我方才清醒过来。
去井边打水洗了个脸方才感觉心悸平缓了一些。
我不知道这些梦是什么意思,但已经连续好几个晚上都是如此。
像是在告诉我什么,又像是在预言。
想到这里,我心一沉往门外跑去,母亲在身后喊我的声音,我没听见。
一直到军营,关海见我这样急忙跑了过来:“你这是做什么?”
“我要见孟砚安,现在。”我说。
关海见我神色紧张,也一下紧张起来:“他出事了?”
我摇摇头,只说让他去,过了片刻才看见一身银白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