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喉结上下轻滚,眼角被不知什么东西熏上了点红:“膝盖痛。”
“膝盖?”韩璃还以为他是膝盖受了伤,但是掀开一看,里面根本一点伤都没有。
韩璃还以为顾彦辞在骗她,猛地把他的衣裳甩开,“你膝盖没受伤。”
顾彦辞摇头,竟有些委屈:“不是,是膝盖是旧疾。”
“朕,去了一趟西禅寺。”
西禅寺?
韩璃欲言又止,想起西禅寺那一千个台阶。
她难以置信地问:“你该不会?”
顾彦辞没有回答,只是他垂下眼,自嘲般地扯了扯唇角,声音低哑至极。
“只是阿清,你还是不愿意同朕一起。”
随即韩璃看向了顾彦辞喊疼的膝盖,似乎明白了什么。
韩璃轻哼一声,扶着顾彦辞进入了山洞。
“知道自己的膝盖有伤,还要在外面淋雨,陛下是不怕自己这双腿废掉?”
顾彦辞仿佛在韩璃的语气中听出来她的生气,心里悄然升起一顿愉悦。
韩璃端起药碗,一点一点地喂给顾彦辞。
她真的从未看懂顾彦辞,顾彦辞分明说过,不爱她。
却偏偏在她消失之后,去西禅寺跪一千台阶求缘。
但是缘分,应该是自己争取的。
第44章
顾彦辞亲临边疆的行踪,是可以暴露在外的。
他早就准备好了让西周的人把注意力全部都放在他的身上。
而正面,则派了盛老将军和一些探子进了西周的军营。
用了韩璃当初用过的方法,烧了西周的粮草。
盛老将军再带着人冲锋。
很快,西周就被盛老将军给攻破。
顾彦辞身上的毒在和盛昀汇合之后,军医很快就把余毒都清楚了。
西周一战结束之后,韩璃和顾彦辞一起回了宫。
只是,韩璃向顾彦辞提了一个条件。
生可同床,死不同穴。
等她死后,要安排人将她葬在神医谷慕淮的墓旁。
顾彦辞冷落了韩璃三日,却还是答应了韩璃的要求。
韩璃在宫中时不时叫盛母入宫来谈心,时不时去军营看盛昀练兵。
却极少去到顾彦辞的殿内。
顾彦辞时常会来长宁殿,终有一日,顾彦辞问韩璃:“阿清,你仍在恨朕。”
韩璃一直不答,半晌:“陛下,臣妾累了。”
顾彦辞却不管不傅地将韩璃扑到,在她的耳边轻声说着:“阿清,朕,要父凭子贵。”
她闭上眼,没有抗拒。
曾经的那些年,她为了调理身子怀上他的孩子,做了多少的努力。
可现在,顾彦辞却赶着要。
好在,慕淮虽告诉她这只是一具傀儡的身躯。
但逐渐地韩璃发现,她的身体渐渐地发生了变化,变得与她本来的身体别无二致。
一定是慕淮用的别的什么她不知道的。
所以,他才会枯竭而死。
三年后。
入夜,还没入冬,她已披上了狐裘,狐裘上绣着一簇绿竹。
她肤白发浓,仪容端庄,发鬓间,簪着只精致的碧玉簪。
韩璃平时只要一有心事,都是一个人在后院拿着剑练武。
很少跟人倾诉,韩璃说话的语速缓慢至极:“阿霆,今日是慕淮的忌日。”
顾彦辞听韩璃提起了慕淮,他面上浮起哀戚之色。
不知怎的,顾彦辞从前打心底的认为那一次她和慕淮一起出宫之后,回宫的可能信会很小。
在那一瞬间,觉得自己唯一的支撑都断掉了。
人总是要死的,或突发意外,或寿终正寝。
那日发现韩璃偷偷地带着慕淮离开,那一瞬间,可是仅仅只是酸涩罢了,心中仿佛缺了一块,痛也痛不起来,茫然且没有实感。
因为顾彦辞的心中一直在安慰自己,安慰自己韩璃一定会回来。
他眼瞅着她表情复杂,陷入沉默。
慕淮的忌日。
他喊了她一声,喉结再度滑动了下,像是在克制着情绪,“阿清,若是慕淮还活着,他和朕之间,你会选择谁?”
她看着他,一瞬间神情有些慌乱。
韩璃不明白,为什么顾彦辞要在今天问出这个问题。
分明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久到她都要快忘记慕淮的模样。
如若顾彦辞不是皇帝……
偏偏在这个时候,顾彦辞却还是问出了当年未曾问出口的话。
她依旧是弯着唇,优雅又散漫,似乎没什么烦心事挂在心头一样,“阿霆,在你心中,我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兜兜转转,来来去去。
本以为顾彦辞已经足够信自己,足够相信自己对他的感情。
可总觉得到最后,还是有所傅虑。
但韩璃只要一想到顾彦辞心中不容怀疑的唯一那一点对自己的爱。
罢了。
慕淮那时的确对她有异样的心思,当时他用自己的命救她。
她自己当时的确有想过,要用短暂的时间去补偿慕淮。
尽管是做一日的夫妻。
但慕淮不愿意,他觉得如果那样做,是自己利用自己的处境偷来的。
不爱就是不爱。
慕淮也不屑于用这样的方式来得到一个人的身体,却没有得到心。
她今日逗趣他上瘾,说着还轻轻挑了下眉尾,冲着他“嗯?”了一声,那双亮亮的眼睛尽是连春色都不及的风情,“陛下,您若是没有这个自信,为何那时非要把臣妾留在您的身边?”
如果不是顾彦辞苦苦相逼,她当真从未想过要重新开始。
顾彦辞脸色变得更差了。
“阿清,你莫要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但见顾彦辞脸色臭臭的一直没有明白自己的意思,心里也有点生气。
两个人之间,最重要的就是信任对方对自己的感情。
顾彦辞老是疑神疑鬼,像极了小泼妇。
因她拂袖欲走乃是真的要走,并不是耍耍花枪。
顾彦辞来拽她这个动作,若只轻轻地一拽,定然拽不动的。
果然顾彦辞根本拽不住她。
韩璃一直往前走着,不知道往前走了多久,才听见顾彦辞的声音从身后缓缓传来。
“阿清,我错了。”
第45章
“你输了。”
韩璃得意一笑,而那个狭长眼眸的男子眉头一皱,看着棋盘的局势,所有的出路已经退路都已被韩璃堵死。
虽说白棋步步险棋,一步一步的将自己设入局中。
但是招招皆不致命,恰恰在最后一步将敌人深锁其中,再一招致命。
这盘棋,他是满盘皆输。
随后他便开怀大笑,“果然是人生如棋,棋如人生啊,这盘棋招招在理,从一开始你就打好了你的如意算盘,就等我跳进去了。”
韩璃微微含笑,柔声道:“谁叫你跟小时候一样不动脑子?一遇到事情就只知道看表面。”
“诶,你这话就不对了,你说我不动脑子,那你那个时候输给不动脑子的我,岂不是没脑子?”他愉快地笑起来,笑得得意而放肆。
“傅!云!霆!”
顾彦辞见她凶神恶煞的样子,故作害怕道:“诶诶诶!阿清阿清,别生气,万一被孩子们瞧见了该说你幼稚小鬼了。”
韩璃故意“哦”了一声,立刻上前捏起他是耳朵,大大的眼睛瞪着他,说道:“随便他们怎么说,我今天就得处置处置你这个得意忘形的家伙!”
“你欺负我!”顾彦辞可怜巴巴地说着。
无意中恰好瞥见了躲在不远处的儿子。
这还不了手,真的是。
面子丢大了。
韩璃只要稍稍一用力,顾彦辞就不得不稍微站起来一点点,直到完全站起来之后便韩璃才说道:“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