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齐晏一怔,宁挽歌那舞刀弄枪的模样,竟也会洗手作羹汤?
旋即,他垂眸冷道:“撤下去,告诉厨房以后不许再上这道菜。”
宁挽歌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上隐约可见的疤,那是刚学厨时被烫伤的。
她这双手能舞出一手好枪法,于厨房一道却并无天赋,为了学好这道汤,也算吃了不少苦头。
虽然只是灵魂,可那心脏处的疼痛却有如实质般传来。
因着这一出,闻齐晏胃口全无。
坐了会,闻齐晏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宁挽歌就看见他突然起身往外走去。
她愣了下,直到闻齐晏的脚步停在她住的院子里。
宁挽歌终于忍不住轻声道:“除了找我麻烦,你从不会踏进我这里。”
闻齐晏听不见,也不会回答。
他径直走向宁挽歌的书房,寻了好一会儿,才找出了一本兵书。
正要离开时,闻齐晏的目光在扫过某个方向时却突然一定,眉头随即紧蹙。
宁挽歌最珍惜的那柄红缨枪不见了!
第4章
他记得,那柄枪是已故祝老将军亲自为宁挽歌打造,平日连拂尘都是她亲手在做。
闻齐晏暗自思忖片刻,唇角扬起一抹轻蔑笑容:果真是做戏,否则去镇国寺祈个福需要带上武器?
宁挽歌不解他为何突然顿住。
还在思索,便听闻齐晏对一边的卢风道:“去镇南侯府请世子林邺到近月楼。”
林邺是镇南侯府的小侯爷,也是闻齐晏从小到大的好友。
宁挽歌跟着闻齐晏到了近月楼,便看他一人坐在窗边独饮。
那本从她书房翻出来的兵书就被随意放在一旁。
宁挽歌拧眉看着,这是她最喜欢的一位兵法名家鬼谷先生所著,世间所存甚少,她也就这么一本……
不多时,门口响起一个清越嗓音:“王爷近日喜事临门,这是邀我来同你庆祝?”
宁挽歌抬眸看去,一个蓝衣的风流公子施施然在闻齐晏对面坐下。
闻齐晏随即将那本兵书推过去:“你不是一直念叨着想要这本兵书吗?送你了。”
宁挽歌就见林邺先是一喜,随即一脸疑虑:“这可是宁挽歌心爱之物,我只说借来拜读几日,你送我,宁挽歌知晓吗?”
闻齐晏冷着脸:“本王做事,何须向她交代。”
宁挽歌抬手想要触摸那本书,却是只抓过一片虚无。
她苦笑一声,就连林邺都知晓这是她心头所爱,闻齐晏却这般轻易地随手送出去。
突然,门外传来几个纨绔子的笑声。
“永安王府这几日动静可真够大的,你们说那宁挽歌回来,是不是该自请下堂了?”
“要我说,那宁挽歌一个只会舞刀弄棒的粗鄙将女,哪里配得上永安王,清荷小姐可是素有盛京第一才女之名,她拿什么比?死的只剩一个残废哥哥的将军府吗?”
讥嘲声直直刺入宁挽歌心口,她攥紧手,眼神落寞。
闻齐晏喝酒的手顿了一瞬,随即又若无其事地重新斟酒。
这时,林邺却冷下脸起身猛地将门拉开。
一群人愣了愣,正要拱手行礼,就听见他满是嘲讽地开口。
“盛京的世家教养就是这般?若不是那些舞刀弄枪的粗鄙武将守护边疆,你们如何能这般不知世事的在这里谈论风月!”
一群自诩风流的纨绔掩面而逃。
见林邺一脸不虞地回来坐下,闻齐晏状似无意道:“你似乎很欣赏宁挽歌?”
林邺感叹:“记得去年上元节你不愿归家,与我们喝到天明,她来寻你,甚至还带了醒酒汤,照顾得那叫一个无微不至,要知道那可是十六岁就上了战场的骁兰将军。”
“若是我能娶到她……”
话说一半,林邺自知失言,仰头喝下一杯酒。
包厢内气氛一瞬死寂。
闻齐晏捏紧酒杯,眸子暗沉下去,心里莫名烦闷。
这时,门外护卫通报:“王爷,祝靖祝将军前来拜见。”
被林邺的话惊得愣住的宁挽歌瞬间回神,黯淡的眸子里聚起一抹光,是哥哥!
身坐轮椅的祝靖被属下推进来。
看见祝靖,明明流不出眼泪,宁挽歌却觉得眼睛涩得厉害。
她想要扑过去,却又近乡情怯地顿住,低喃着唤了一声:“哥哥!”
丝毫不知宁挽歌状况的祝靖,神情冰冷看向闻齐晏问:“听闻王爷要另娶?”
闻齐晏看着祝靖与宁挽歌有几分相似的眉眼,眼眸微眯,遂淡淡道:“不错,祝将军有何指教?”
祝靖宽大袖袍一甩,骨节分明的手递出一张纸。
“既如此,便请王爷在这和离书上签字吧!”
第5章
这话一出,宁挽歌就见闻齐晏瞬间沉下了脸。
“和离?”他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
祝靖手捏紧成拳,冷声控诉。
“这三年,我妹妹在王府过得如履薄冰,人人称她王妃,可她却过得连个奴仆都不如,只能日日看着你跟其他女子浓情蜜意。”
“她为你卸下战甲穿上素衫,洗手作羹汤,样样尽心尽力,甚至为你差点丢了性命!只盼能将你顽石一般的心焐热!”
“可你呢?欺她,辱她,轻贱她!”
祝靖越说越愤怒:“三年前是我的一意孤行才令吾妹沦落至此,祝靖悔不当初。”
宁挽歌不知何时,已经站到祝靖身边,看着他发红的眼眶,心口像被一只大手捏紧了般难受。
她红着眼开口:“哥……不是你的错,我知你是为了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