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司机说中了。
岑聿迟那辆车最终停在酒店门前。
东海岸也在市中心,岑聿迟没道理不回家跑来住酒店,所以只有一个解释——是那个小秘书趁他喝醉,自作主张。
阮雪梨给了车费,从出租车下来,不远不近地看着那个小秘书将岑聿迟扶下车,进了酒店。
她拿不准这小秘书到底是为了借机上位,还是有别的目的,只能继续跟了上去。
她假装同路的酒店客人,跟着他们到了房门前。
岑聿迟坐了会儿车,酒精上头,此时已经彻底醉了,连脚步都是踉跄的,几乎完全靠在小秘书的身上。
他有一米八几,人高马大,小秘书光是扶着他走路就已经很艰难了,没办法好好地把房门关上,只是随手一推。
阮雪梨伸出一只脚,挡了一下门,没让门完全关上,小秘书也没发现。
她悄无声息地跟进了房间,站在玄关后,没被发现。
小秘书将岑聿迟放到床上,娇滴滴地喊:“闻总,你好重啊,压得人家差点喘不过气呢~”
岑聿迟醉得厉害,又觉得灯光刺眼,手臂搁在眼皮上,一句话都没有说,嘴角抿得直直的,看得出来很不舒服。
小秘书也说:“您是不是不舒服啊?是西装太紧了吧,我帮您脱掉~”
说是帮他脱衣服,却是先脱自己的外套,又解开衬衫的纽扣,露出黑色,然后单膝跪在床上,解开岑聿迟的领带。
阮雪梨突兀地开口:“如果,你是想爬他的床,明天早上再反过来控诉他醉酒强迫了你,要他对你负责,那我的评价是——很蠢。”
小秘书吓了一大跳,猛地转头看她:“你……”
“岑聿迟这样的人,你要是敢算计他,我保证,你失去的,一定比你得到的更多,不信,你可以试试看。”阮雪梨道。
小秘书眼神纷乱:“……你是谁?”
“阮雪梨。”
小秘书虽然不认识她,但听过她的名字:“你是、是之前那个首席秘书。”
阮雪梨平淡地说:“我劝你现在马上走,岑聿迟眼里,是容不得沙子的。”
小秘书做这件事本来就心虚,更不要说还被人当场撞见,她几乎是立刻捡起外套,快步离开。
阮雪梨听着门关上的声音,又看向床上一动不动的岑聿迟,拿出手机,打电话给他家的保姆。
她想让他的保姆来照顾他——放一个深度醉酒的人单独睡觉,半夜呕吐把自己呛死,她也得背责任——等电话接通的时间,阮雪梨伸手把床头灯打开。
结果手刚伸出去,就被人一把扣住!
她一愣!
男人的力气极大,直接将她拽上床!
阮雪梨眼前天旋地转,下一秒,后背压上柔软的被子,她一下睁大眼睛。
原本已经醉得不省人事的人,此时此刻,凌驾在她身上,岑聿迟捏住她的下巴,嗓音沙哑:“楼秘书这么懂我,那你猜,我现在想干什么?”
“……闻总,你喝醉了。”阮雪梨冷静地说。
岑聿迟气息灼热:“醉没醉,难道你会比我更清楚?”
“所以你没醉?”阮雪梨迅速想明白,“你故意纵容她爬上你的床?”
太可笑了。
“那是我打扰闻总的好事了。”
“知道就好,你赶走了她,你就得赔我——”岑聿迟直接吻下来!
阮雪梨迅速侧头避开,岑聿迟的唇落空,他旋即追过来,不死不休的架势。
阮雪梨的手摸进包里抓住了什么东西。
下一秒,咝——
一阵极其刺鼻的白雾在岑聿迟面前蓦然炸开!
岑聿迟瞬间闭上眼睛,迅速从阮雪梨身上离开,连着后退了好几步。
几乎是同一秒钟,眼睛的刺痛感以及喉咙的灼烧感,让岑聿迟控制不住地剧烈咳嗽起来。
“咳!咳咳!楼……咳咳!阮雪梨!”
阮雪梨也没有好多少。
距离太近,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好在她有提前准备,在那一瞬间闭上眼睛,屏住呼吸,并没有吸入太多的气体。
她也咳嗽着,迅速从床上起来,离开烟雾,跑进浴室,用清水漱口和冲洗眼睛。
——那是防狼喷雾。
阮雪梨外出的话,包里都会随身带着,以防危险,就是没想到,第一次用,是用在岑聿迟的身上。
她吸入的量不是很多,缓了一会就没事。
岑聿迟就没那么幸运了,接连不停地咳嗽,阮雪梨离开浴室,看到他坐在床尾的地毯上,身边倒着几个矿泉水瓶。
他在通过喝水的办法,降低呼吸道的灼烧感。
听到她走出来,岑聿迟转头看过去,他的眼睛布满血丝,饶是如此,也压制不住他那骇人的风暴。
像要活活咬断她脖子。
阮雪梨顿了一下,然后说:“闻总既然没有醉,”哪怕是真醉,现在也彻底清醒了,“那有什么需要,就自己打电话安排,我先走了。”
她捡起地上的包包就要走。
岑聿迟冷冽刺骨的一句话:“你今天敢走出这个门,我就送你去拘留所蹲几天。”
“……”阮雪梨攥紧拳头,沉了口气,回头看着他。
“上次,我就对闻总说过,我们已经不是那种关系,请你自重,今晚闻总没醉,对自己的身体和行为都有掌控力,是你意图侵害我在先,我只是正当防卫而已。”
又来了。
又是这副惹人不快的,一丝不苟的,理智冷静模样。
岑聿迟斥道:“滚过来!”
阮雪梨没有动,岑聿迟被她气得又忍不住咳嗽起来,连着咳了好一阵,一边咳,一边说:“咳咳!过来看我的眼睛!咳咳!我看不见了!”
阮雪梨愣了一下,不确定地走过去。
岑聿迟用矿泉水洗过眼睛,衬衫领口微湿,但眼白还是很红,是那种血红。
她倒是没什么愧疚感,而且防狼喷雾并不含有害物质,一般来说,用清水冲洗,缓半个小时就会没事。
“闻总再用水洗一下吧。”阮雪梨递给他水。
岑聿迟推开她,手掌按着肺部,越咳越厉害,咳出了痛感,咳到最后甚至开始干呕了。
阮雪梨怕是防狼喷雾跟酒精产生什么不良反应,让这位申城闻家独生子死在自己手上,连夜打车,将他送到医院看急诊。
最后的检查结果是,岑聿迟对辣椒过敏,而防狼喷雾里最主要的成分就是辣椒精,现在他是过敏了,咽喉水肿。
阮雪梨问医生:“……严重吗?”
医生点头:“还是蛮严重的,先输液吧,看明天能不能好转。”
岑聿迟躺在病床上,冷冷地瞪着阮雪梨——他眼睛能看见了。
就是,咽喉肿大,发不出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