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去哪?我跟着宋为期走到楼下时,赵烨早已等在那里。
与他同行的,还有顾秋。
顾秋走到宋为期身前,将一个精致的白玉兰胸针别在宋为期外套上。
“伯母生前最爱玉兰花了,这是我特意为她的忌日准备的。”
宋为期垂下眼,声音低哑:“谢谢。”
我忍不住心里一震。
宋为期的母亲竟然去世了吗?
那岂不是我当年的捐献无效,既然如此,我的尸体又在哪?
宋为期带着顾秋上了车。
顾秋看着情绪低落的宋为期,开口转移他的注意力。
“阿期,你还记得我投资的医疗项目吗?据说白血病的研究有了重大突破,下个月初就会公布消息,到时你跟我一起去好吗?”
宋为期打起了精神,下颌轻点:“好。”
他看向顾秋,眼里是化不开的温情:“资金这块,我会全力支持。”
顾秋紧了紧他的手,低低道:“我弟弟死于白血病,伯母也……我见过他们的痛苦,所以才有了这个投资想法,你不嫌我多事就好。”
宋为期轻轻拥住她:“不会,有你,是我的幸运。”
后视镜里,他们相拥的身影深深刺入我的眼里。
可就算顾秋抱着我最爱的男人,我也无法否认,她真的是个很好的女孩。
顾秋从宋为期怀里抬起头,满眼爱意的看着宋为期。
“幸运的是我才对,其实我倒是很感激你的前女友,将你送到我身边。”
这话如同一柄尖刀刺进我胸口,疼的我喘息不得。
宋为期眉心不易察觉的皱了下,环着顾秋的手不由收紧。
顾秋好像没有森*晚*整*理发现他的不悦,抬手环住宋为期的脖颈,缓缓凑上前。
我像被烫到似的收回目光,直直飘去了车顶。
风声呼呼从我耳边刮过,穿透我的灵魂带起战栗。
我轻轻环抱住自己,却依旧很冷。
可我不知道的是,在顾秋即将靠近宋为期的那一瞬,他别开了头。
感觉到顾秋身体的僵硬,宋为期手指动了动,声音放缓。
“你是我心里很珍贵的人。”
顾秋眼里闪过难堪,她慢慢收回手,突的自嘲一笑。
“这样的珍贵,是因为我在你最困难的时候帮了你,在你最难过的时候陪着你。”
“可是阿期,这样的感觉,跟你对前女友的爱是不一样的。”
这句话,让宋为期脸色瞬间冰冷:“她那种人,不配我爱。”
顾秋深深的看着他,终究是没再说话。
没有极致的爱,又怎么会有这样浓烈的恨?
我还是跟着宋为期他们去了墓地,但却在最远的距离停了下来。
顾秋才是能陪他去见伯母的人,至于我,早已没有了资格。
我只是远远的,朝那块墓碑深深鞠了一躬。
等宋为期从墓地回公司,已经是下午三点。
他刚进下车,就见段君言朝他冲了过来。
宋为期刚后退一步,漫天的粉尘就朝他扑了过来。
我不由一惊,下意识就冲到了宋为期身前,门口的安保也快速冲了上来。
段君言被狠狠按在地上,可他仍在肆意地笑。
“宋为期,你不是让我带温舒舒来吗?看!她的骨灰我给你送来了!”
第8章
宋氏公司楼下一片寂静。
众人都段君言这疯狂的举动惊住了,我也不例外。
所以,我的尸体最后被他带走了?
宋为期接过赵烨手中的湿纸巾,神色冷厉的看着段君言。
段君言却挣扎着朝他吼:“宋为期,你不是很爱她吗?为什么她死了你一点都不难过?”
或许是哪个字眼刺痛了宋为期,他神色愈冷。
“报警,让他去警局好好清醒清醒!”
宋为期没再给段君言说话的机会,径直转身离开。
一路上,他脸色阴沉的像是要滴出水来。
回了办公室,他将外套脱下,对赵烨吩咐:“送去鉴定。”
等赵烨离开,宋为期点了支烟。
蓝雾升腾时,我听见他说:“以为这样就能骗到我么,愚蠢。”
他依旧不信我死了,我觉得有些可悲。
我在宋为期心里是要坏到什么程度,才会让他觉得我联合所有人以生死做局骗他。
可宋为期,我真的死了,在离开你不到一年,我就死了。
我闭上眼,胸腔的痛意蔓延不休。
等到下午,赵烨回来了。
他将报告放在宋为期桌上:“宋总,鉴定结果出来了,那不属于人类的骨灰。”
我的心猛地一跳,又落下。
我低声咒了声段君言:“真是个疯子!”
宋为期像是早有预料,将那份报告推开,只说:“加快收购段氏的进度。”6
赵烨顿了两秒,又说:“不过,我们确实找到了温小姐的墓地。”
宋为期手指在键盘上停了下来,他看向赵烨,黑眸里波光晃动:“在哪?”
五分钟后,宋为期匆匆走出办公室,一向沉稳的脚步竟有些错乱。
他按下向下的电梯,抬头看着缓缓上升的数字,眼底充斥着我看不懂的情绪。
我扯了扯嘴角,宋为期,你终于要得偿所愿了。
四十分钟后,车子停在西郊墓园。
这是北岛市最贵的墓地,没有之一。
我嘲讽的扯扯嘴角,生前段君言对我弃如敝履,死后,倒舍得为我花钱了。
宋为期下车时,在墓园门口站着没动,一张冷脸上让人看不出情绪。
此刻,天上竟淅淅沥沥下起了雨。
赵烨想给他撑伞,却见宋为期大步朝里走,片刻便甩开了他。
他穿梭在一座座墓碑中,终于停下。
灰色的石碑上,是我笑意盈盈的黑白照,下面只有简单的五个字——温舒舒之墓。
雷声轰轰在墓园上空滚过,雨,更急了。
我看着宋为期没有任何动作的背影,喃喃开口。
“恭喜你啊宋为期,终于亲眼看见我死了……”
可我说完这句话,泪却倏然而下。
跟宋为期在一起的第二年,我跟他提起过生死之事。
我说等我死了,想要葬在洱海边,被阳光照,被海风吹。
那时他很认真的告诉我:“如果你死在我前面,我会活不下去的。”
“舒舒,好好活着,你一定要好好活着。”
我被他眼中的认真吓住,赶紧抱住他:“好,我一定会好好活着的!”
可宋为期,我又骗了你。
我活的很不好。
我得了治不好的病,死的时候很疼。
雨未停,风也起,吹的宋为期的衣服湿漉漉的黏在身上。
赵烨上前一步,低声道:“宋总,回去吧。”
宋为期仿佛终于回了神,他狠狠回眸,眼白像染了血:“调人过来。”
“什么?”赵烨愣住。
“给我挖开这座墓!”
他站在那里,身上的寒意比落下的雨滴更重。
我惨然笑开:“宋为期,你还真是让我死后都不安生。”
没多久,赵烨带着五个拿着工具的工人来了。
他指着我的墓碑:“我们老板需要你们挖开这座墓。”
工人们一愣,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先动手。
宋为期站在一边,声线凌然:“挖,一人十万!”
那些人顿时激动起来。
雨穿透我的身体,落的我心里一片寒凉。
没多久,一口已经开始腐朽的棺木就暴露在空气里。
而宋为期缓步上前,咬牙一把掀开了我的棺盖……
第9章
雷声与棺盖落地的声音几乎同时在我耳边炸响。
我下意识透过宋为期的肩头朝里看去。
漆黑的棺材里空空荡荡,除了一条白色的连衣裙,什么都没有。
我怔住了,这是我二十岁时,宋为期送我的生日礼物。
回忆裹着痛扑面而来。
那天的宴会上,所有人都在笑他。
“宋为期,舒舒在你心里就只配得上这样的东西?”
宋为期脸色红了又白,紧紧攥着拳头,却说不出话。
在堆叠如山的礼物中,这条裙子确实算不得什么。
可我知道,这条裙子几乎花费了宋为期当时所有的积蓄。
他眼底的卑微让我有种想哭的冲动。
我当着所有人的面牵起宋为期的手,一字一顿。
“只要是他送的东西,我都觉得是无价之宝。”
那一晚,我穿着这条白裙子,将自己献给了那个爱我如命的宋为期。
宋为期在情动时咬着我的耳垂缱绻低喃:“舒舒,我爱你。”
我从回忆中回神,眼里尽是悲哀。
时至今日,我爱的他,他爱的我,尽皆面目全非。
宋为期站在那里,瞳孔重重颤了一下。
或许,他也记得那天,对他满怀爱意的温舒舒。
他弯腰提起裙摆,太阳穴青筋突突的跳,像是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半晌,他狠狠将裙子砸在棺材里,就是在扔什么垃圾。
“大张旗鼓的埋葬曾经?温舒舒,你跟段君言那个疯子,还真是天造地设!”
他的讽刺让我心口骤然缩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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