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不去了……都回不去了……”
他低声喃喃,失魂落魄地从高脚凳上下来,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
除了十岁那年失去双亲,他从没有这么狼狈过。
“不,这不对,不对……”韩云寻茫然地环顾空空荡荡的别墅,“我应该恨你的,陈洛珈,我应该恨你的……”
可心里的声音却告诉他,他恨司远道,恨司家,却唯独对陈洛珈恨不起来。
他想要恨她,只是因为自己早就爱上了她。
他不敢承认,怕自己越陷越深……
韩云寻仓惶地上楼,将冷硬的骨灰盒紧紧抱在怀里,哪怕硌得身上痛也不肯放松。
迷迷糊糊之中,他感觉自己像是回到了十岁那年。
车祸让他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心理阴影,一夜之间失去父母的冲击更是让他无法安睡。
在法院,大人们在调解室里谈话,韩云寻只能默默坐在走廊上抹着眼泪。
他依稀听见他们说“和解”、“赔钱”之类的字眼,心里已经有了预感。
他才十岁,什么都做不了。
但他知道,撞死他的爸爸妈妈的人,很有钱、有势力,姑姑他们争不过的。
他只是为父母不值,为自己的弱小感到无力。
这个世界对他来说,太黑暗了。
忽然,一个小熊玩偶伸到他面前。
韩云寻愣了一瞬,抬起头。
一个洋娃娃一般精致漂亮的小女孩站在他面前,带着关切奶声奶气说:“哥哥,不要哭了,我的娃娃送给你。”
韩云寻呆愣愣地接过娃娃,那瞬间心里就像照进了阳光一般,暖融融的。
但很快,一个保姆从一旁过来,带着担忧和责备将她拉走了。
嘴里还一边说:“小姐,你怎么能跟这种穷孩子玩?一会儿先生看见该说我了……”
强烈的屈辱像潮水般涌来,他死死攥着手里的娃娃,想把它扔到垃圾桶里,却又舍不得。
最后,强行和解成功的司远道带着虚伪而高傲的笑容从他面前走过去。
还牵着那个小女孩。
原来是杀人凶手的女儿。
仇恨的种子在心里就此埋下。
韩云寻以不能忘记那时的屈辱和仇恨为由,一直将娃娃带在身边。
许多个夜晚,他被梦魇纠缠包围无法挣脱的时候,只有这个娃娃能带给他一丝安稳,让那能够喘息。
一边依赖一边厌恶,一边将娃娃剪烂,一边又要抱着它睡觉。
这样的矛盾心理,一直到现在,韩云寻仍然无法摆脱。
他做不到纯粹的恨,也没法给陈洛珈一心一意的爱。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第二天一早,他被电话铃声吵醒。
韩云寻眼睛都没睁开,胡乱按下接听,哑着嗓子问:“什么事?”
“傅总,尽快来公司一趟吧,董事们闹起来了!”陈诉焦急地说。
韩云寻皱起眉,不悦道:“知道了。”
司氏集团顶楼会议室,董事们全部到场,在里面吵得不可开交。
韩云寻推开会议室的门那刻,吵闹声戛然而止。
他凌厉的目光扫了一圈,缓缓走进会议室:“在吵什么?让我也听听。”
许多刚才还气势汹汹的董事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不吭声了。
最后是一个头发斑白的老头率先开了口:“宁浩,我们当初支持你,那是认可你的能力,认为你才能让集团更上一层楼的人。”
“可我们没想害老司啊!他中风进了医院,你这头忙不迭要给集团改名,你这是拿我们当你抢公司的帮手了?!”
韩云寻闻言轻嗤了声,走到为首的座位坐下,长腿交叠,神情坦然。
“一个名头而已,就算保留,就能改变你们帮我抢夺集团的事实吗?”韩云寻轻蔑地说,“别粉饰太平了,很虚伪。”
那老头喉头一哽,脸上挂不住,却也不知道如何反驳,重重哼了一声不说话了。
另一个戴眼镜的秃头接过话:“那大家打开天窗说亮话,你要改名,我们管不着。”
“但是,你的丑闻、还有你现在不作为的态度,影响了我们全体董事的利益!这是我们不能容忍的!”
这话一出,大家纷纷附和:“是啊!我们这是在拿自己的利益跟着你赔钱!”
“那些丑闻真的没得洗啊!网上都已经骂翻天了,股票一再跌停!”
“再这样下去,我们只能撤资了!”
偌大的会议室瞬间变成菜市场一般,吵闹不已。
韩云寻皱了皱眉,目光冰冷地扫视过去。
与他眼神触及的人一个个渐渐闭了嘴。
会议室重新安静下来,韩云寻站起身,理了理西装。
他双手撑在会议桌上,睥睨的视线从这些董事的脸上一一扫过。
缓缓开口:“赚钱,是这世界上,最简单的事。
在场的人顿时神情各异。
韩云寻顿了顿,接上后面的一句:“不出三个月,集团的亏损会全部补上,盈利再翻一番。”
大家震惊地交换了几个眼神,刚才第一个发难的老头狐疑地说:“傅总,你可别说大话。”
“是啊,现在集团情况这么艰难,三个月,这怎么可能?”众人纷纷附和。
“我从不说大话,你们需要做的,就是无条件信任我,并且……”韩云寻说着,缓步走到老头身后,一手重重搭在他的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