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此状的盛鸢和将士们都不禁眼红鼻酸。
盛昀停了下来,深呼口气,扬声道——
“三月前,边疆战况紧张,节节败退。”
“是你们大歧的皇后,我的女儿盛鸢,脱下凤袍身披战甲,不眠不休三日赶往边疆,用计谋烧了敌军的粮草,打了西周一个措手不及!”
“她身中毒箭,但只字不提,此战虽胜,她却在战场上身疲力竭而死。”
“我儿——不愧大歧!”
铁血染红战鼓,将军凯旋归来……
百姓一路默哀,跟着盛昀把他们的皇后娘娘送到了盛府。
“阿清,我们回家了……”
是啊,回家了。
她终于不再是孤魂亡魄。
一行清泪滑过脸颊,盛鸢的神魂变成星星点点,悄然消散……
第9章
这两日,傅崇之睡得格外的沉,沉到他竟在梦中看到了盛鸢。
他那时还是不受待见的三王爷,盛鸢一身红装缠在他左右,喋喋不休。
“王爷,您前几日才遇刺,那些人或许不会轻易地善罢甘休,还是快些回府吧。”
他烦她这般不依不饶,走到崖边指着山崖中间的花:“你若是能将那花采来,本王便回去。”
怎料盛鸢竟粲然一笑,直接跳下了那深不见底的悬崖。
傅崇之猛地睁开眼,从梦中惊醒,单手撑起身体,深色的眸底还藏匿着未散的惊诧。
从醒了之后,心口处莫名惶恐不安,总觉得有什么消失了。
空落落的,不可言宣。
盛卿卿这会从殿外踏着碎步而来,笑着道:“陛下,爹爹回京了!”
他提起精神:“那为何还不见盛将军入宫?”
她红着脸低头:“爹爹传口信说,等封妃大典那天再入宫,到时带着战胜西周的好消息,算是双喜临门。”
傅崇之这才松了松拧紧的眉头:“还是盛将军想得周到。”
盛卿卿近身袭坐在他榻上,面染绯色:“三日后,我便是陛下的人了,时日至今,臣妾仍觉得像做梦一样。”
她的纤手抚上傅崇之胸膛,杏眸如钩,傅崇之却恍神问:“卿卿,盛鸢可回将军府了?”
盛卿卿心下一惊,傅崇之这两日总神游太虚,魂不守舍。
如今自己近在眼前,他却问起盛鸢的消息,眼波流转,她状似淡定。
“臣妾身在后宫,未有妹妹消息。”
闻言,傅崇之若幽潭般的暗眸,怒意汹涌:“她真当朕不敢杀她!”
话落,他唤来太监,下旨:“三日后,封妃大典,皇后若不出席,杀无赦!”
太监十万火急出宫,去盛府宣旨。7
“陛下息怒,臣妾伺候皇上歇息吧。”盛卿卿欲为傅崇之宽衣,却被他挡下。
“卿卿,朕还有政事处理。”
话已至此,盛卿卿只好先行告退。
一晃,便已是三日后。
封妃大典,在地坛,太和殿前举行。
傅崇之故意不在太和殿内举行,他就要在全天下人面前,迎娶他最爱的女子。
阳光和煦而灿烂,徐徐倾洒在琉璃屋角廊檐上,分外耀眼。
满朝文武百官庄严而肃穆地站在玉阶之下,个个身着朝服,神情郑重。森*晚*整*理
茫茫的宫道旁是肃穆而立的士兵,从宫道一直延伸到高台之上,壮观而雄伟,声势浩大。
傅崇之害怕委屈了盛卿卿,还特意叫人在两边皆挂满大红灯笼。
盛卿卿走过之处,还有人撒着红色的花瓣。
八抬大轿,明媒正娶。
三书六聘,十里红妆。
就连封后大典都没有这样的盛况。
盛卿卿从轿子里走下,头上戴着金凤凰金钗,微颤的尾羽更是让凤凰活灵活现。
喜服的每一处都精致而奢华,足以看出帝王对新贵妃的宠爱。
傅崇之走下高台亲自迎接。
他环傅四下,仍未见盛鸢身影,隐怒腾腾升起,好个盛鸢,竟是抗旨到底了!
在吹吹打打的喜乐中,却响起了一道不怎么和谐的唢呐声。
听声音像是从殿外传来的,封妃大典就这样猝不及防的打断。
众人一下子不敢言语,生怕触怒了帝王。
此时正鸦雀无声。
这也让刚刚若隐若现的唢呐声更加清晰地传入众人的耳朵,仔细辨认。
这唢呐调子,是丧乐啊!
礼官的冷汗止不住地往下流:“何人找死,不知今日是陛下和皇贵妃大婚吗?”
傅崇之脸色阴郁,快滴出墨来,遥遥望去朝不远处望去——
咿咿呀呀地唢呐声越来越近,一队白衣白袍的丧葬队伍从远处,徐徐走来。
漆黑的棺椁开路,薄薄的棺却压得扛棺的人直不起腰。
傅崇之手骤然收紧,那个在撒纸钱的人,竟是盛夫人!
而扶棺走在丧队前的,赫然是凯旋而归的盛将军。
他本该雄姿英发,眼下却仿佛老了几十岁。
丧队走在原本应由盛卿卿走过的红毯。
不知哪里来的花瓣落在了黑木棺上,扶棺的盛老将军细细将花瓣拂去。
傅崇之寂然不动,死死地盯着那口朝他送来的棺材,在自己眼前稳稳落地。
“咚”地一声闷响,直接让在场礼官双腿发软。
傅崇之望着漆漆的黑棺,冷眸如刀:“盛将军这是何意?皇后人呢?这是她故意让你送来恶心朕的吗?”
“还不快叫她出来见朕!”
盛老将军闻言,抚了抚棺木,轻声劝说:“阿清,你深爱的郎君今日大婚,还不快快起来一同道喜?”
第10章
怎么会……
一阵死寂过后,傅崇之竟笑了,然后指着那个棺材:“盛老将军和盛夫人为了帮盛鸢掩护行踪,竟然连这种事情都做得出来?”
盛昀听傅崇之不信,只觉得荒唐:“老臣怎敢拿此事开玩笑,这里的将士们个个都能作证。”
傅崇之心慌得厉害,看着这具黑漆漆的棺材,仿若阴沉的天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不相信,分明盛鸢只是说要省亲才回了盛府,分明就是因为他要纳盛卿卿为妃才躲着不愿意出来。
又怎么可能突然就躺在了这冰冷的棺材里?
盛昀似是看出了他不信,“陛下,阿清是在边疆战死的,她是为国捐躯!”
“而陛下却和皇贵妃娘娘新婚燕尔,还非要阿清来封妃大典,现在阿清来了,陛下满意了吗?”
傅崇之红着眼,伸手就要去打开面前的棺材盖。
他想要看看,想要确认这里面躺着的人到底是不是盛鸢!
如果不是,他一定要让盛家给一个说法,也一定要问盛鸢到底在玩哪一出。
如果是……3
帝王面前不见刀刃。
这一次,盛昀和众将士都露了剑锋。
“陛下今日若开棺,便别怪老臣以下犯上!”
盛昀上前扒开傅崇之的手,他突然趔趄了几步,好在被太监扶着才没有倒下。
他红着眼,便只是死盯着那具黑漆漆的棺材。
半晌,盛昀对棺木中的盛鸢轻声说:“阿清,此后,你与陛下便再不相干,生未同床,死亦不同穴!”
随即从怀中拿出一封写好的和离书,扔到傅崇之的面前。
“陛下,盛鸢从今日起便不再是大歧皇后,只是盛府的小姐盛鸢。”
傅崇之眼睁睁地看着盛昀和那群将士把盛鸢的尸体带走。
盛卿卿站在那,还等待着傅崇之继续他们的封妃大典。
等了急了,她便直接上前问傅崇之:“陛下,吉时已到,切不可误了吉时。”
傅崇之看着盛卿卿那身无比红艳的喜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