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洲怒火中烧,看着沈朝惜的眼里尽是愤恨。
“我以为,我许你后位,许你更加盛大的婚宴,许你这天下珍宝,你便会明白我的心意。”
“纵然过去十二载,我对你过于苛刻,让你受了委屈,可我都在尽力补偿你了。”
“你为什么,为什么还要离开我!”
陆云洲目眦尽裂,尾音都沙哑了许多。
沈朝惜怔在原地,对陆云洲的话惊愕不已。
什么心意,什么补偿?
他在说什么?
他的话是什么意思?
但沈朝惜的沉默在陆云洲眼中却是无声的抵抗。
他微微张口,还想再说些什么。
在此时,沈朝惜却忽的干呕一声,直弯下腰来。
陆云洲蹙眉,一个不成形的念头浮现在心中。
“你怎么了?”陆云洲问。
沈朝惜心下一惊,忙回:“我没事,可能是吃坏了东西。”
可陆云洲不信,他朝着殿外喊:“伺候皇后的人呢,一个个都想死吗?”
话音落下,一众宫人躬身小跑而来,齐齐跪在了地上。
“皇上恕罪啊……”
“怎的一个个都不在宫中好好伺候皇后?!”陆云洲怒道。
“是……皇后娘娘让我们出去的。”
“皇后娘娘让你们出去,你们便躲起来偷闲,”说着,陆云洲看向沈朝惜,“等皇后娘娘丢了,就等着拿头来赎罪吧。”
沈朝惜抿唇:“你何必这样吓唬他们,这事跟他们无关。”
“皇后是觉得,自己的那条命只属于自己,牵连不到别人?”
“皇后若是有一天消失了,这满宫的宫人,还有皇后的胞妹,大理寺卿夫妇,都要替皇后受罪!”
陆云洲冷言说道。
沈朝惜抵在妆台上的手缓缓握紧。
如今她不是无依无靠的沈朝惜了,不是那个贱命一条,无畏生死的沈朝惜。
而是父母尚在,胞妹在侧的秋允惜。
到底是她想的简单,以为离开后宫便能潇洒自如,却未想到自己会牵连多少无辜的人。
想着,她的胃里再次泛酸,又是一次干呕。
陆云洲厉色看向跪伏的宫人:“皇后身子到底如何!”
“这……”几个贴身宫女面面相觑,吞吞吐吐不肯说话。
陆云洲瞧着心烦,直接道:“隐瞒也是欺君之罪,你们有几条命够慎刑司折腾?”
那几个宫女到底是害怕,连忙磕头回:“回皇上,皇后娘娘她……有喜了!”
“什么?”陆云洲回望沈朝惜,眼底带着明显的欣喜,“真的假的?”
沈朝惜微偏过头,没有作声。
“是真的皇上,陈太医来诊过脉的。”一个宫女回着。
“那为什么不来告诉我?”
那宫女迟疑道:“皇后娘娘说……要亲自告诉您。”
闻言,陆云洲便明白了沈朝惜的心思。
他伸手抓住她的手臂拉到身前,另一只手捏住沈朝惜的下巴迫使她与自己对视。
“你想带着我的孩子,离开皇宫,远走高飞?”
沈朝惜沉默。
陆云洲冷哼一声:“很好,沈朝惜。”
他松开了她。
纵然心中怒气不减,顾及腹中皇嗣,他还是没有用力甩开她。
陆云洲站在殿中,背对着沈朝惜,冷声说:“今日起,派两支近卫日夜值守凤仪殿,你们都给我小心伺候皇后。”
“若是皇后与腹中皇嗣有半点差池,或者在凤仪殿凭空消失,你等就提头来恕罪!”
说完,他一挥袖,大步离开了凤仪殿。
“陆云洲!”沈朝惜跟在身后,喊了声。
可陆云洲没有停下脚步,就像是没有听到她的声音一般。
第三十六章 决定
“朕已决定,亲自带兵出征,讨伐边关匪贼。”陆云洲立于大殿之上,声音威严。
闻言,一众文武大臣齐齐跪伏在地:“皇上,三思啊!”
“匪贼蛮横,恐伤龙体!”
“大将军战功赫赫,必定凯旋归来,皇上不必亲自出征啊……”
陆云洲抬起手,殿中一瞬归于寂静。
“朕意已决,众卿不必再劝,”说着,他看向大将军,“大将军即刻回去规整军队,明日,便出发。”
皇命不可违。
“……是。”众人躬身应道。
退了朝,陆云洲站在院中那棵桃树下,瞧着已然光秃的枝,不禁出神。
“皇后如何?”陆云洲问卫公公。
“回皇上,皇后娘娘一切安好,入口吃食皆安排了太医检查。”卫公公回。
陆云洲颔首,不语。
半晌,卫公公瞧着陆云洲的神色,又说:“皇上,依老奴看,您还是在出征前去瞧瞧皇后娘娘。”
像是思虑许久。
“不了。”陆云洲挥手,“你安排大理寺卿夫妇入宫陪伴皇后吧。”
“是。”卫公公作揖。
陆云洲转身回了议事殿。
沈朝惜有孕的消息经陆云洲知晓,便已传遍后宫。
秋络瑶听着跪伏的宫女说完,拿起手边的茶杯便砸。
“她有孕?凭什么她有孕!”
一众宫人齐齐跪下:“娘娘息怒啊……”
新婚那夜,陆云洲深夜到她宫中,却是怒气冲冲地在正殿坐了一晚,连秋络瑶一根手指都没碰。
她做皇后时,他也未曾碰过她。
怎的换成沈朝惜,陆云洲就如此宠爱?分明是同一张脸,到底有什么不一样!
如今沈朝惜不仅得陆云洲宠幸,还有了孕,她要拿什么争?
秋络瑶的贴身宫女在这时跑进来:“娘娘,皇上安排了大理寺卿夫妇进宫,说是要……陪伴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
秋络瑶将木桌上另一只茶杯也摔在地上,破碎不堪。
她掐着腰,在殿中踱步片刻,而后看向宫女,问:“父亲母亲何时到?”
“回娘娘,大理寺卿夫妇傍晚时分便会到了。”
“你去吩咐小厨房做几道父亲母亲爱吃的菜,待他们进宫,我也去看望看望我那好运的胞姐。”秋络瑶眼底晦暗不明。
沈朝惜被软禁在了凤仪殿,眼下看守正严,她想要离宫的心思被陆云洲抓了个正着,秦刹为她安排的计划再次失败。
可沉下心来,沈朝惜又想起那日陆云洲的话来。
言语中,竟是在说他爱她吗?
沈朝惜不敢信,可陆云洲神情凝重,情绪激动,确不像是唬人。
想着,宫女进殿来报:“娘娘,大理寺卿与夫人被皇上召进宫来陪您了。”
闻言,沈朝惜先怔后喜,有些不可置信地回:“真的?!”
“是呀娘娘,皇上对您可真是好。”
沈朝惜垂下眼帘,沉思良久。
不论如何,她该亲自去谢过陆云洲,让她的父母亲入宫来。
沈朝惜招手,示意贴身宫女过来扶她:“去议事殿,我要见皇上。”
宫女却说:“娘娘,您还不知晓,皇上要亲自带兵出征讨伐边关匪贼,现下……已经出宫了。”
沈朝惜眉头一锁:“亲自带兵?皇上为何要这样做,大将军不是骁勇善战,至今还无败绩吗?”
“皇上的心思我们做奴才的哪里敢猜。”宫女回。
沈朝惜怔怔坐着,竟也猜不透陆云洲的心思。
傍晚,秋父秋母的马车停在了宫门外。
沈朝惜站在门前候了许久,瞧见秋父秋母从马车上走下,她忙上去迎接,一双眼笑得眯起来:“父亲,母亲。”
看见沈朝惜,秋父秋母也是欢喜得紧,握着她的手说着:“惜儿,你可一切都好?”
“我都好,母亲。”沈朝惜说着,拉着父母亲上轿撵,“父亲母亲,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