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赢仍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池兴月看了凌季恒一眼,随后拉着芙儿走到了一个点心铺里。
“有什么话,说吧。”池赢眼中有些不耐烦。
“请问太子殿下这边有程宇的消息了吗?”凌季恒耐心地答,
他如今最好奇的,便是在那柔弱的面具之下,南知意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而关于南知意的事,最好不要在池兴月面前提及,所以他才会想要借一步说话。
池赢皱着眉点了点头:“据我调查,他一直跟那个南姑娘有瓜葛。”
凌季恒一怔。
这样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一直跟南知意有瓜葛?
他分明记得,当时南知意是十分厌恶这人的。
“但是此人神出鬼没,又轻功极高,我派去的人好几次眼看要抓住他,最后却还是被他逃脱了……”池赢接着说。
他向来对事不对人,这件事凌季恒也有出力,他把得到的线索告诉凌季恒也是理所当然。
这时,有个小厮火急火燎地跑了过来。
“不好,您之前订好的白玉带,那老板错卖给别人了。倘若再做一个,奴才看恐怕来不及,您看要如何是好?”
白玉带是婚礼上必不可少的物品,有平步青云之意,是对子孙后代能够光耀门楣的一种祈愿。
虽说池赢是皇子,压根不需要子孙后代有多光耀门楣,但该有的还是一样得有。
池赢看了一眼还在点心铺里挑选吃食的池兴月,凌季恒见状连忙说道:“如果太子殿下有事,臣可以来陪公主,反正臣今日也没有什么别的事情要忙。”
第六十二章
此时池兴月正挑完糕点,闻言略略抬起了头。
她心中有期许,面上极力没有表露。
她已许久没有单独同凌季恒说过话了,她有许多事想问凌季恒,却又不好当着旁人的面开口。
原以为此刻隐藏住了心绪,怎料被池赢瞧了个正着。
池赢哪会不知道妹妹的心思?
他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不情不愿道:“那便有劳凌季恒了,若是日落之前我还没有去寻你们,那便请凌季恒将我妹妹送到宫门口吧!”
凌季恒颔首:“太子放心,下官一定将公主平安送达。”
池赢对凌季恒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池兴月看了凌季恒一眼,带着芙儿往前走着,路边的小摊十分多,让她目不暇接。
小摊贩们见她衣着华贵,抢着将手中的东西卖给她,没一会儿,池兴月便将手头的银子全部花完了。
凌季恒跟在池兴月身后,觉得这样的她分外的可爱。
在他们还小的时候,他好像也喜欢这样,在她的身后默默的跟着她,保护她。
他还记得,当时有许多世家公子也钟情于她。他费了极大的心思才终于娶到她,却又亲手将她推远……
凌季恒突然之间有些嘲笑起自己的愚蠢来。
池兴月在街上走着,这里行人太多,有些话她不知该怎么朝凌季恒问出口。
她一转身,两人站在那里,很久都没有说话。
街上人来人往,仿佛都跟他们没有关系。
良久,凌季恒轻轻拉起池兴月的衣袖,走到刚才她们所在的点心铺前。
他温声对买点心的小哥说:“劳烦把每种都包一份。”
随后将一块碎银子扔到了那人手里。
接下来,凌季恒带着池兴月,几乎将这条街上所有有趣的东西都买了一遍,仿佛要将之前亏欠她的,全都补上。
刚走了集市的一半,芙儿和凌季恒手里就已拿满了东西。
而池兴月仍旧是双手空空。
凌季恒吩咐:“芙儿,你先把东西送回马车……”
芙儿走远了,只剩下凌季恒与池兴月。
凌季恒有些遗憾:“我好像从未带你出来这么逛过。”
自她与他成婚,他便每天都痴迷于看书写字,完全忽视了她的存在,
“以前的事,还说他做什么?”池兴月苦涩说道。
两人又一前一后地走着,没有了任何交谈。
池兴月虽然行在前边,但心思全放在了他的脚步上。
若凌季恒的脚步快了,那她便快些,若凌季恒的脚步慢了,那她便慢些。
许是这次逛得太久,池兴月忽觉眼前的世界有些晃荡,恍惚间脚一软,竟是没有站稳。
幸好凌季恒反应快,连忙将她扶住。
“多谢凌季恒。”池兴月不动声色地将他推开。
生疏的语气,叫凌季恒的心猛然一痛。
他按捺不住地上前:“我知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也不奢望你能原谅我的所作所为……可是子姝,我想让你知道,我很后悔。”
后悔对她的冷落,后悔忽略了她的辛酸苦楚。
就连她有如此重的心疾,他也是几乎最后一个才知道。
第六十三章
“我时常会想,一切若能重来,我该如何待你……”凌季恒满目恳切。
这些日子,他在梦里见过她许多次。
有时她依旧如此前一样温柔,与他举案齐眉、相敬如宾。
有时她如现在一般冷漠,眼神里尽是疏离。
那似真似幻的梦境让他心力交瘁,他头一次尝到情之一字的酸甜苦涩。
撞见她偶然投来的目光,血液会凝滞;看着她日渐单薄的身子,心脏会抽痛;看到她与那季淮宸有说有笑,会嫉妒得浑身发苦……
他只想重新将她拥有,就如之前的一切从未发生过那般。
世间若当真有神明,可否让他弥补曾经犯下的过错,可否让他照顾她一生一世,不离不弃,生死相依?
“子姝,一切还能重来吗?”凌季恒喃喃问。
他眼尾不知何时微微泛起了红,整个人那般萧索,池兴月这才发现他近来愈发消瘦了,似随时可能化在风里。
那眼里的执着却坚定如针,仿佛是那唯一的信念,支撑着他日日夜夜地走下去。
若没了那信念,他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而已。
池兴月不忍拒绝这样的凌季恒。
两人对视着,恍惚间,时间停在了这一刻。
四周明明吵闹,池兴月心中却无比安静。
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一声声,如此急切。
黄叶随风飘扬,落在地上的声音也好似清晰可见。
“为什么,你成亲时一句话也未曾说过,和离时亦是如此……”凌季恒苦涩说道,“子姝,我想知道你心中的苦楚,你告诉我好不好?”
此刻的凌季恒,目光单纯恳切如一个孩子。
池兴月知不自觉地伸出手,抚了抚他的脸颊:“对不起,之前嫁给你,没有征得你的同意……”
其实她当时也不知道,自己会要嫁给他。
“和离也不过是想要给你一个自由,让你追求想要的一切。”池兴月叹了口气,“不过,没有同你商议的确是我不对,但是我并不后悔……”
“我想要的一切,只有你而已。”凌季恒道。
他苦笑,笑话自己,也笑话弄人的命运。
“我一直以来最不屑的便是官场,我拼命考上状元的初衷,一直以来只有一个,那便是你,池兴月!”
池兴月定定看着他,只觉难以置信。
随后她长长的吐了口气,笑着道:“凌季恒,我倒用不着你可怜,更用不着你撒谎来安慰。虽然我自小便有心疾,但是你也已经帮我请了梅神医,如此算来,说不定你对我的恩更多。这阵子多谢凌季恒了,祝凌季恒早日觅得佳人,夫妻和睦,白头偕老,子孙满堂……”
说完,她转身便往马车的方向走
她不是不相信凌季恒的话,而是不能,也不敢相信。
虽然因着梅神医的妙手,她身上的顽疾已治好了不少,但梅神医也说过,到最后,还需要再为她下一例猛药。
若是这猛药无效,或者伤了她的身子,她便很快就会撒手人寰。
如此,又何必再连累他?
既然不能陪他走到最后,那便不要再掺和他的人生,毕竟留下来的那个人,才是最痛苦的。
第六十四章
而且,就算自己死了,凌季恒也还是得顶着驸马爷的头衔,孤独度日,一生都不得续弦。
这便是娶公主需恪守的礼数。
池兴月一步步走得艰难,咬唇强忍着没有回头。
凌季恒回过头来看着她的背影,一字一顿:“我这辈子只有一个妻子,那便是池兴月。”
池兴月强忍着不让自己落下泪来。
明明凌季恒的心里的人,应当是南知意,为什么这段日子却一直想要陪在自己身边呢?
莫非是怕他再成亲,父皇会迁怒于丞相府?还是他心里对她一直有愧疚?
又或者,是见她时日无多,所以好心给她一场虚幻的美梦?
不管是哪一种,池兴月都无法接受。
良久,她终于开口道:“凌季恒尽管放心,不管你今后娶了谁,父皇和皇兄都不会再过问,更不会为难你和凌丞相。”
“倘若不放心,我今日便去向父皇讨要圣旨!”
凌季恒双手不由攥紧。
他分明已对她说得明明白白,为何她还要如此误解他?
“明日太晚了,就今日吧……”
言罢,他上前牵起池兴月。
池兴月一怔,还没来得及有所反应,便被凌季恒牵进了马车。
她不明白,他这是要做什么。
马车里,池兴月用余光打量眉头紧锁的凌季恒。
如果自己真的命不久矣,能在有生之年做一件让他安心的事,也算是没有什么遗憾了。
若是以后,他娶到了自己心仪的姑娘,待老了的时候,回头能想起在漫长的一生中曾经遇见过她,便足够了。
想到这些,池兴月心中的那些纠结迎刃而解,
她轻舒一口气,看向马车外。
马车吱吱呀呀地驶进皇宫,在阳光的照射下,拖着浅浅的倒影,慵懒而绵长。
一旁的凌季恒看着她纤瘦的侧脸,眸中半是愧疚半是疼惜。
御书房。
“你们二人一同前来,所为何事?”皇帝坐在桌前,有些纳闷。
“回父皇,儿臣希望您可以下一道圣旨。”池兴月磕了个头,说道。
皇帝将手中的书放下,皱眉问道:“什么圣旨?姝儿你直说便是,何须行此大礼?”
女儿没有求过他,若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断不会如此。
想到此,皇帝不由得心疼自己的小公主来。
“儿臣希望……”池兴月想着所求之事,鼻尖一酸,“儿臣希望能够让凌季恒……”
池兴月还没有说完,凌季恒便抢先跪在地上道:“臣希望能够再次求娶公主!”
此话一出,众人皆愣。
一旁端着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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