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她第一次违背陆云洲的命令。
沈朝惜看着那火焰猛地燃起,又在炉盖下忽的消失,刚要迈步离开,却见门口走进一人——
秋络瑶?
陆云洲不是说她明日才入宫吗?
秋络瑶看出她的疑惑,边打量着凤仪殿边走上前,眼中满是嫉恨。
如果没有沈朝惜,这一切都会只属于她!
想到这儿,她眼中恶意更深。
“刚刚阿洲来过?可同你说了我要回来的事?”秋络瑶问着,坐在椅子上。
“你有什么事,不妨直说。”沈朝惜回着,眼中带着防备。
从上次省亲回来后,她就知晓秋络瑶对自己的恶意。
闻言,秋络瑶笑了笑:“住在这里的感觉如何?”
她问着,手抚着红木桌,“或者说,当阿洲妻子的感觉如何?”
沈朝惜身子一僵:“你今日来,只是为了说这些?”
“当然不是。”
秋络瑶说着,看着沈朝惜这张与自己相像的脸:“其实你早就知道了吧,你是我胞姐,大理寺卿府走失的那个女儿。”
沈朝惜闻言怔愣:“你早就知道?”
“是啊,知道。”
也正是因为知道,才更加嫉恨。
她见过陆云洲太多的样子,却很少见到他会对一个人这般喜形于色。
除了沈朝惜!
若她只是个普通的奴婢,她根本不会放在心上,连多看一眼都不会。
可偏偏沈朝惜是自己的姐姐,和自己有着同样的身份!
沈朝惜看着沉默的秋络瑶,心中不安:“你今日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秋络瑶沉默了瞬,然后慢慢从袖中拿出一瓷瓶:“看在你是我姐姐的份上,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是吃下解药,离开阿洲永远不再回来。”
沈朝惜看着那瓷瓶,没有动作。
“二是我会让阿洲亲自下令处死你,别怀疑,我能做到。”
秋洛瑶将那瓷瓶放在了桌子上,起身向外走去。
却在出殿那刻,回头望向沈朝惜:“姐姐,你忍心看妹妹和阿洲明明相爱,却因你之故不能在一起吗?”
夜风吹来,格外的冷。
沈朝惜站在原地,不知站了多久,才走上前拿起那个瓷瓶,而后慢慢收紧了手。
一夜倏忽而过。
沈朝惜看着渐渐升起的日头,走到殿门口,召来不远处的太监:“去帮我和皇上说,就说我在王府等他。”
太监应声而去。
沈朝惜看着,迈步慢慢朝宫外走去。
洲王府内,景色如故,却早已是物是人非。
沈朝惜仰头看着枝头凋残的红梅,怔怔出神。
不知过了多久,熟悉的脚步声响起。
她抬眼看去,瞧见陆云洲,心中百味掺杂。
而陆云洲只是淡淡问:“你要说什么?”
沈朝惜没有回答,而是问:“主子很喜欢秋小姐吗?”
闻言,陆云洲皱眉:“与你何关?”
沈朝惜并未在意他冷下的语气,继续问:“若有一日,主子发现她并没有你现在看到的这般美好呢”
陆云洲有些不耐:“你到底想说什么?”
沈朝惜看着这个自己钦慕了多年的男人,垂下了眼眸。
再抬起时,只是说:“没什么,秋小姐今日回宫,主子可是要去接她?”
陆云洲深觉沈朝惜有些奇怪,但他也确是要去接秋洛瑶,便没有否认。
而沈朝惜看着他,目光深深。
许久慢慢跪身在地,俯身长叩首:“沈朝惜祝主子长命百岁,无灾无祸。”
她的话里仿佛还有深意,陆云洲听着,心里莫名一紧。
但他最终只是将噬心解药丢给了她:“这药可保你半月无虞。”
那药落在手边,沈朝惜缓缓抬头将其拾起,而后仰头看向陆云洲:“若我不吃这解药,当真会死吗?”
她声音轻飘飘的,落在耳中却沉重。
陆云洲一时间没有回答。
沈朝惜瞧着,却再度开口:“主子,之后沈朝惜不能再跟在您身边侍候,您多保重。”
陆云洲闻言,眉心一皱。
让她搬回王府的命令是他下的,可不知为何此刻听她这样说,心里莫名升起股烦:“这些事自有人打理,无需你多言。”
扔下这么句话,他转身便走。
沈朝惜凝望着他的背影,许久许久,也不曾收回。
因为她知道,这是自己最后一次这样望着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