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颜 一把推开季忱，撩了下汗湿的长发，对着外面说：“就说我马上回去。”
佣人应了声。
片刻，外面响起脚步声，渐行渐远。
桑颜 起身默默地整理衣服，一会儿她有些羞恼地问：“我穿来的衣服呢？”
“昨晚干柴烈火的，撕了。”
季忱靠在沙发上，也不管身上长裤半解样子不堪，他倾身拿了烟盒和打火机，抖出一根夹在修长指间。
他的黑眸盯着桑颜 。
半晌，冷嘲出声：“衣柜里不是有？怎么……不想当这个季太太连衣服也不想沾了，那你刚才在我身子底下不也叫得挺欢？”
桑颜 不想听他耍流氓。
她去衣帽间，挑了套最普通的衣服换上，拿了手机就要走。
季忱却跟着起身：“我送你！”
桑颜 拒绝了：“都要离婚了，何必还这样献殷勤！季忱，昨晚就当是个意外，以后这样的事情不会再发生了！”
话音落，她手腕被他捉住。
明显，季忱心情不太好，他没有出声只是把她拽着下楼。
大厅里，佣人正在做事情。
根本不敢多看，低头假装默默做事。
桑颜 被季忱丢进车里，他跟着上车，因为心里有气车门都甩得很响……若是过去桑颜 必定很在意，但是此时她却只是靠在椅背上，思忖着他大概是欲求不满或者是在白筱筱那里受了气。
想起那个人，桑颜 有些心堵。
她的手掌被人握住，耳畔，是季忱淡淡的声音：“在想什么？”
桑颜 回神，发现车停在十字路口。
前面，是红灯。
她抽开季忱握住的手掌，脸别到一旁，态度有些冷淡：“没想什么！”
季忱看着她寡淡的侧脸。
心里有些不舒服。
他忽然想起了从前，他跟桑颜 才结婚的日子，那会儿桑颜 才20出头……那时桑颜 很爱他，每晚他下班回家她总是飞奔下楼帮他提公事包，讨好地跟他说当晚的菜色，睡前帮他放洗澡水。
夜晚，过夫妻生活，他故意弄疼她。
她也只是红着小鼻子，紧紧搂着他的脖子，小声哀求他轻点儿。
新婚时，其实她很快活。
但慢慢地，桑颜 就不怎么笑了，也不再跟他撒娇了。
她似乎终于接受，他不爱她的事实，也慢慢发现她做再多在他眼里都只是徒劳，换来的永远是冷淡跟不在意。
桑颜 仍是体贴，但这份体贴，更多是季太太对丈夫的体贴。
没有爱意，多了应付。
正如她酒后说出的真话，其实，她早就不喜欢他了。
想起这些，季忱心里也添了些气性，目光看回车前方……没有再跟桑颜 说话的意思。
绿灯亮起，黑色宾利缓缓启动。
霓虹下，车身名贵耀眼。
桑颜 手掌贴着车玻璃，她盯着路边那家法餐厅……愣住。
竟然关门歇业。
明明前些天才开业，她还在这里拉了小提琴，后来遇见了贺季棠跟季忱……桑颜 慢慢转头，注视着季忱的侧脸。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季忱执意送她。
桑颜 轻声开口：“季忱，这是你想让我看到的吗？”
季忱专注开车，没有理她。
一直到她住的楼下，车子停了，他才侧过身看着她说：“知道那家餐厅是谁的吗？”
桑颜 猜到了，但她没有开口。
季忱轻哼一声，身子慢慢靠向椅背，姿态带了些慵懒：“我不知道贺季棠那样帮你是存了什么心思。但是季太太，别忘了你现在还是已婚人士。”
桑颜 浅淡一笑。
季忱的心思不难猜，他也没藏着。
左不过就是男人的劣根性，自己不喜欢的太太，也不想让其他男人沾染……哪怕是意淫也不行。
她不想对季忱服软，但她也不想牵连贺季棠。
斟酌了下，桑颜 淡声开口：“我们的婚姻跟他没有半分关系！季忱……你不要对付他。”
季忱盯着她的眼睛。
半晌，他抬手轻碰她的脸：“我相信你，季太太！”
他态度带了些狎玩。
桑颜 觉得不堪，别开脸：“我不是！”
季忱定定地看了她几秒。
他收回了手掌，坐正，语气是桑颜 从未听过的认真，他问她：“桑颜 ，如果重来一次让你选择，你是会嫁贺季棠还是我？”
桑颜 微怔，她没想到季忱会这样问。
但明显，季忱并不想听她的答案，他倾身给她打开车门，“下车。”
桑颜 才下车，
季忱就踩了油门，黑色宾利很快就驶离黑夜，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桑颜 站在夜色里。
夜凉如水，她拢紧身上的衣服，想着季忱方才的问话。
季忱问她，重来一次她会怎么选？
桑颜 垂眸淡笑：年少时总会选择自己爱的，哪怕飞蛾扑火吃尽苦头……现在，若让她再选一回，她想或许她会选择爱自己的。
只是人生，哪有那么多如果！
……
桑颜 上楼，沈姨却并不在家。打电话过去一问，沈清却并未打电话到季忱的别墅。
桑颜 放下手机，她猜测应该是别墅的佣人撒了谎，帮她脱身。
桑颜 没想多。
今晚难得不用上班，她冲了个澡，早早就睡下了。
夜里她做了梦，她又梦见跟季忱新婚时的生活，梦里季忱仍是待她冷漠至极，他跟她说话永远充满了不耐烦。
醒来，是因为手机响了。
打开一看，竟然是季忱发来的微信，只有简单的几个字【别忘了明天去看奶奶，下班我去皇霆等你。】
桑颜 怎么会忘了？
想想白筱筱的一场烟花，桑颜 直接将转账收了，捐给了流浪动物之家。
凌晨一点，季忱的车子停在路边。
他靠在椅背上，修长手指刷着手机……桑颜 收了20000转账。
他想，她总得回点话吧！
过去，她特别喜欢给他发微信，没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就是喜欢发。
那些废话，季忱从未回复过。
回想起来，似乎是从桑家倒了，桑颜 就没再给他发过这样的消息……她也没有再在床上，像小狗一样伏在他的颈侧，问他会不会喜欢上她。
其实很久了，
只是他不在意她，所以没有发现。
第一次，季忱独自坐在车里，想着桑颜 ，想着他们的婚姻。
*
清早，桑颜 去了趟医院。
她买了好些水果，沈姨心里挺高兴的，却佯装责怪她乱花钱：“前两天买的还没有吃完，怎么又买了！”
桑大勋精神倒好。
他半靠在床头：“你也吃点儿，孩子也是心疼你。”
这话叫沈清眼圈一红。
说了会子话，她借故把桑颜 叫出去，跟她说事儿：“昨天院里忽然就把贺季医调到外地学习，说是有一阵子才能回来！小颜 ，你老实告诉阿姨这是不是季忱的意思？你跟贺医生……是不是有事儿？”
桑颜 怔了一下。
她想到昨晚，季忱特意给她看的，猜测出来这是季忱给她的另一层警告。
她心里发寒。
到现在，她终于感受到了季忱的占有欲。这种占有欲，并不是对她桑颜 ，更多是对季太太这个名分。
桑颜 怕沈清担心，轻道：“沈姨您放心，我会有分寸的。”
她自小在沈清身边长大，沈清自然知道她的人品。
当下也不多说。
沈清先进病房，桑颜 站在过道里。
她低头看着手机，她想给贺季棠道歉，但是犹豫很久最后还是没有打这个电话……也许，不打扰是成年人最好的保护方式。
……
桑颜 在医院待了一个上午。
中午吃完饭，她打算去配几根琴弦，才走到公交站台，一辆黑色路虎蓦地停到她身边。
车窗降下，露出一张好看的俊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