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么美,他那么丑,如何能站到殿下身边,让她脸面丢尽。
他就只配在暗处默默守护着他的公主殿下。
微凉的夜风下,玄苍伸出修长手指,轻抚在窗户上,一层窗户,好像成为天堑,将他和云莺凤完全隔开了。
皇宫中。
当今圣上秦殊珉此时并不在自己的寝宫福宁殿,而是在先皇后的寝宫慈元殿的偏殿。
周围一片漆黑,只秦殊珉身边一盏灯火亮着,照亮了周围的一片光亮。
他好似身处幽海,周围都是噬人的海涛,只自己面前这一只独舟,狂风刮过,自己的独舟随时都有倾覆的可能。
他面前摆放着许多零零散散的孩童玩具。
有竹马、拨浪鼓、七巧板、鲁班锁、九连环、孔明棋、磨喝乐……个个做工精致,盘的光亮如新,可仔细看就知道这些玩具都有些年头了。
每每晚上睡不着,秦殊珉都会来到这里一个人摆弄这些儿时玩具。
每当玩这些玩具时,好似时光又回到了幼时。
那时母后坐在旁边看着他和姐姐抢玩具,姐姐只大他一岁,相伴着成长,又有父皇母后宠爱,两人都胆大包天,谁也不让,经常玩着玩着就打起来了。
后来母后身子渐渐不好,姐姐就再也不和他抢玩具了,姐姐把玩具都让给了他,这些玩具全部都是他一个人的了。
拥有全部玩具的他反而觉得没有以前与姐姐抢时开心。
母后没了,只比他大一岁的姐姐代替母后保护他。
姐弟两一想娘,就来这里,姐姐和他一起玩幼时的孔明棋。
再后来,父皇也走了,姐姐也离开了,每次来这里的只剩下他一个人……
灯火下,秦殊珉眼瞳黯淡。
突然,贴身太监萧让躬身匆匆进来禀报。
“皇上,卢舟有信送进宫。”萧让笑着道。
秦殊珉一愣,恍然想起这人是谁,三年没有消息,也不怪秦殊珉一下子没回过神。
卢舟是他专门安排给姐姐的长公主府管事!
第27章:天家姐弟
但是姐姐出嫁后,连去长公主府看一眼都没有,更不用说去长公主府住了。
自然他给姐姐的这个人就成了摆设。
可这个时候,卢舟传信来做什么?
难道长公主府出了什么事?亦或者是长公主府修缮的银两缺了?
秦殊珉朝着萧让伸出手,萧让双手将信捧给他。
有些急躁地拆开信,先一目十行看了眼信上的内容,发现信上说什么后,秦殊珉一愣,随即嘴角就情不自禁带了笑容。
卢舟的信既不是说长公主府出事了,也不是来要银两的,而是告诉他阿姐住回了长公主府,而且还很喜欢!
他以为阿姐这辈子都不会去住长公主府,当初长公主府里的一应布置都是他亲口吩咐的。
他曾经为此失落了许久。
后来,阿姐为了更好的与顾家人相处,来宫里看他的次数都少了。
最近一年除了每年必要的节庆,平日里根本就不会来宫中,不但如此,每次来见他,总有关于顾家的事求他。
他看着阿姐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少,对顾家越来越不满。
为此姐弟吵过几回了。
上次吵架后,阿姐就没再进宫,到现在已经快半年了。
卢舟的信里不但写了云莺凤住回了长公主府,还简单提了下云莺凤将部分嫁妆产业卖给了摄政王秦威的岳家夏家。
之前还面有喜色的秦殊珉看到这里顿时眉头紧皱。
姐姐的那些嫁妆都是最好的产业,为何姐姐要卖,而且卖的还是夏家!
这个夏家,当真是不知好歹,居然敢侵占大武朝帝姬的产业!
秦殊珉紧紧捏着信,忧心着姐姐。
“卢舟呢?可回去了?”秦殊珉问道。
萧让原本见皇上心情变好,哪里想到一转眼就变了脸,他恭敬道:“回皇上,还没走,在福宁殿偏殿等着您的吩咐。”
“带他过来。”
趁着萧让去领人的这段时间,秦殊珉又将卢舟的信看了一遍。
于是更多疑问冒了出来。
阿姐在顾家好好的,怎么会突然住回长公主府?阿姐缺银子用了?为何要变卖那么好的嫁妆?那些田产庄子当初都是他亲自挑选的,都是皇家最好的庄子铺子田产。
重重疑问,冲淡了云莺凤住回长公主府的喜悦,这一刻,反而忧大过喜。
卢舟很快被带进来。
见了秦殊珉,卢舟立马行大礼。
“好了好了,起来回话,阿姐到底发生何事,快速速与朕道来!”
卢舟虽聪慧,但也只是负责守着长公主府,身边都是些普通仆役,并没有特定的消息网络。
云莺凤突然搬回长公主府住,他让人打听过,可什么也没打听出来。
长公主身边的那几个大侍女都警惕的很,约束着下人从不与长公主府里原来的仆役多说,而长公主身边的那些亲卫更个个都是冷面煞神,一个字都别想从他们嘴里问出来。
顾府那边倒是问出来点线索,大概是说公主和驸马闹了不快。
等再想多问的时候,那些仆役也不知道了,毕竟都是外院的仆役,都是听说的,具体的还需要问内院伺候的仆役才行,只是内院仆役被顾夫人约束,卢舟的人压根就接触不到。
卢舟将知道的都与皇上说了。
秦殊珉听的眉头皱的更紧。
若说阿姐真与楚言朝闹了不快,为何顾家三小姐还上门,阿姐还好生招待了她?
原本秦殊珉就觉得奇怪,现在卢舟的一席话更让他一头雾水,其中的迷雾好似变得更多了。
卢舟也知道他知道的信息太少,他真诚建议道:“圣上,您与长公主殿下是同胞姐弟,这个世上再也没人比长公主与您血脉更亲近的了,若您有什么疑问,为何不亲自召公主殿下进宫,问个清楚?”
卢舟说的不错,可他还在担心阿姐与他置气,若是他强召阿姐进宫,担心阿姐与他的关系会更僵,怕阿姐怪他用皇权压人。
秦殊珉再也坐不住,起身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卢舟看了萧让一眼,萧让对着他摇摇头,让他不要再说了,圣上已是焦虑难耐了。
过了好一会儿,秦殊珉也没说话,只是脸色越发的阴沉。
卢舟见时辰不早,大着胆子道:“皇上,老奴要回公主府了,您可有话让老奴带给公主殿下。”
秦殊珉张了张嘴本想说点什么,可转念一想又抿紧了薄唇,他背过身,对着卢舟挥了挥手,“快回吧,照顾好朕的阿姐。”
卢舟跪下行大礼,“皇上放心,老奴定当照顾好长公主殿下。”
萧让将卢舟送出来。
走了好一段距离,萧让才瞪了眼卢舟,“老卢,你是不是老糊涂了!你那般说,不是在告诉公主殿下,你还是皇上的人?万一公主殿下会错意可怎生是好!”
萧让这么一提点,卢舟这才反应过来刚刚说的话有多离谱。
本来天家这对姐弟已经有了矛盾,他这么做不是在给皇上和公主之间下蛆?要不是皇上了解他,只怕他此时被拉去午门砍了也不冤枉。
秋日寒夜,卢舟这一刻吓出了一头冷汗。
“是老奴昏聩,多谢萧内官提点。老奴日后定会注意。”
萧让见他真心悔过,点点头,“回去了好好照顾长公主殿下,若是殿下有什么难处,及时告诉圣上,圣上在宫中孤独,摄政王又强势,长公主殿下现在是圣上唯一的支撑了。”
说完,萧让在心中叹息一声。
卢舟郑重应下。
萧让把卢舟送走,快步回内殿。
圣上现在被秦威老贼压制的喘不过气来,监国的权力都变得岌岌可危,若是公主殿下再给圣上制造点麻烦,他怕圣上会分心,当真彻底沦为秦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