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不惑冷笑:“姨娘看中的人,怎么会错。”
“噢……”
谢婉姝拖长了音调:“原来是姨娘看中的。”
“别瞎说,是你哥先看中的。”
柳姨娘替儿子续了一点茶,“我只是旧事重提。”
谢婉姝一脸好奇:“哥,你看中她什么?”
“看中她比你聪明。”
“可我听说她和三哥走得近,还挺要好的。”
“那就更要争一争。”
谢不惑像是在自言自语,“不能好事都让他一个人得了。”
“二爷在不在?”
母子三人愣了愣,谢不惑应了一声:“在。”
谢总管走进来,手里捧着一个匣子,“老爷让老奴送来的,说是给二爷。”
谢不惑起身接过来,也没打开,只淡淡道了一声:“替我谢谢父亲。”
“是。”
谢总管见他没有别的话,便离开了。
这时,谢不惑才把匣子打开。
是一块青玉,不算大,刻印章非常适合。
谢不惑放在手里把玩的一会,嘴角露出点似有似无揶揄的笑。
“姨娘这一步棋,走对了。”
“什么走对了走错了。”
柳姨娘把匣子“啪”的一合,“是你眼光好,看准了人。”
“可我还是觉得晏姑娘家世太薄了。”
谢婉姝双手托着腮,“她要是嫁进来,肯定没什么嫁妆。”
谢不惑无声骂了一句:蠢货!
……
谢总管走出木香院,直奔老爷书房。
书房里,大爷、三爷正坐着喝茶,谢总管上前回完话,刚要离开,被谢道之叫住。
“你也坐着听听。”
“是。”
谢总管哪里敢真坐,往椅子上垫了半个屁股。
谢道之喝了口热茶,“老三,水月庵那个心魔解了没有?”
“解了。”
“怎么解的?”
“爹,不是儿子不想说。”
温晗笑说瞎话眼睛都不眨一下,“是陆景枫不让说,你真想知道,还是直接去问她吧。”
只要你敢!
“对了。”
他又道:“客院那对小夫妻,明儿一早离开四九城,水月庵的事情算是彻底了了。”
谢道之当然知道陆景枫进谢府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客院看了那对小夫妻,然后才来见的老太太。
心里虽然一万个好奇,但陆景枫不让说,他自然也不会多问。
但有件事情,必须问一问清楚。
“老三,晏姑娘心里有没有什么人?”
啥意思?
还真想给谢老二牵线搭桥呢?
温晗笑翘起二郎腿,淡淡道:“爹,有些事情我也不方便说,要不,你还是自个去问她吧!”
这个也不方便,那个也不方便,那我把你找来做什么?
“我就问你,她说不会结婚生子是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
“你……”
“爹!”
温晗笑桃花眼扬起来,冷笑。
“她真的不是普通的姑娘,真把她逼急了,你连谢府的门都不会进,你和老祖宗都悠着点,别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
“行了,行了!”
谢道之不耐烦的摆摆手,心说这小畜生今儿瞧着一点都不讨喜。
“老谢,你刚刚送晏姑娘离开,她可有说什么?”
谢总管刚要实话实说,余光扫见三爷冷冷地向他看来,忙改口道:“晏姑娘倒也没对老奴说什么,只是……”
“只是什么?快说!”
“只是老奴扶她上车的时候,听她对身边的丫鬟嘀咕了一句,宴无好宴。”
温晗笑立刻冷笑一声:“我说什么来着。”
“父亲。”
谢而立插话,“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对晏姑娘不适合,有些事情还是让二弟自个去折腾,万一有好结果呢?”
谢道之叹了口气,心说这也是个办法。
“叫你们来,也不光是为这一件事。”
他看向大儿子:“春闱出事,礼部怕是要杀几个人,你要不要补其中一个空缺。”
谢而立嘴角略微绷了下,“父亲,礼部可是杜大人当家,我过去会不会碍他的眼?”
谢道之淡淡道:“人,总是要历练的。”
“我看倒不必。”
温晗笑还是一脸的备懒相,“如今时局不稳,大哥还是安安稳稳的在翰林院呆着。”
谢而立也觉得这并不是一个好时机,只是父亲做事一向稳当M.L.Z.L.,怎么会在这个时候……
“父亲可是有什么别的打算?”他试探。
谢道之看大儿子一眼,“我打算往后退一退。”
“为什么?”
温晗笑不由坐直了身子,自家亲爹论年纪也不大,又得皇宠,这会往后退做什么?
“汉王的奏章昨儿送到了京里,说是惦记陛下的病,想回京进孝。”
谢道之扶着胡须,“他这一回来,京城怕不太平。”
温晗笑当然知道为什么不太平。
礼部有汉王的几条狗,他得保一保;
江南官场太孙在彻查,肯定也要死几个人,他得往里头插上一脚;
最重要的一点,陆时一死,御史台那头也会有变动。
他要不想办法从封地回来,怎么排兵布阵?
自家老爹怕掺和进太子和汉王的争斗,所以想往后退一步,退之前,就想把大哥往前推一把。
“退不是办法。”
温晗笑脸上添了几分正色,“父亲坐得稳,行得正就行,大哥你说呢?”
谢而立深知父亲的为人,绝不是软弱,“除此之外,父亲想退后一步,还有什么苦衷吗?”
谢道之眉心多出几道皱褶,“陛下最近几日,性情大变。”
温晗笑“腾”一下站起来,“怎么说?”
谢道之揉揉两边的太阳穴,半晌,压着声道:“他好像对谁都起了疑心。”
第四百三十章宫宴
深宫里,中秋家宴还在继续。
皇帝儿子十几个,成年的儿子都在封地上,无召不能入京,宴上除了太子夫妇以外,也只有几个未成年的皇子、公主。
要是以往,还有一个最得宠的皇太孙承欢膝下,陪皇帝说说话,喝喝酒。
今年皇太孙在江南当差,只有一个王贵妃使出浑身招数,左一句陛下,右一句陛下,哄皇帝开心。
然而永和帝根本开心不起来,尤其是看到太子那肥胖的身子,只觉得什么菜吃嘴里,都没了滋味。
越发的想念一个人。
“太子。”
“陛下?”
太子刚要起身,见皇帝摆摆手,又撑着桌面坐下。
“昨儿你兄弟上了奏章,说要进京在朕身边侍奉,简直混账。”
永和帝冷笑一声:“朕身边难道就没有人侍奉了吗?”
赵彦洛:“汉王是一片孝心。”
永和帝默默望着他,冷冷问道:“孝心不错,但祖宗定下的的规矩还是要守,否则朕的儿子一个个都学他,岂不是乱了套?”
赵彦洛和皇帝做了小半辈子父子,这种话里的意思怎么会听不出,只觉得心寒齿冷。
他咬了咬后槽牙,强笑道:“先帝以孝治天下,汉王想侍奉陛下于左右,正是守了规矩。”
皇帝的脸上露出了一点笑:“以太子的意思是……”
“就召汉王入京吧。”
“最好把太孙也召回来。”
王贵妃替皇帝夹了一筷子酸笋,“臣妾就喜欢听太孙说话,不紧不慢的,耐心的很。”
“糊涂!”
皇帝佯怒道:“朕的太孙难不成就是陪你们妇道人家说话的。”
“是,是,是,太孙是要帮陛下做大事的。”
王贵妃小声嘟囔,“太孙还要陪陛下一宿一宿说话,臣妾这样的妇道人家,也就只有在边上眼热的份。”
“你……”
皇帝瞪了王贵妃,笑着对太子道:“回头你替朕给太孙写封信,就说差一办完了,早些回京来……”
“陪陛下说话——”
王贵妃说完,自己先“噗哧”一声笑了,其余的皇子嫔妃也都纷纷笑。
内侍一看宴上有了几分热闹,赶紧招来伎人歌舞,足足舞到皇帝薄醉,扶着内侍的手离开,才算消停下来。
皇帝一走,余下的人也纷纷离席,片刻后,就剩下了太子夫妇。
“殿下,我们也走吧。”
太子慢慢的笑了,冲太子妃举杯示意:“亏得你啊,生了个好儿子!”
太子妃看着太子嘴角的冷笑,只觉得心头突突的跳。
……
一入内殿,见秦起等在里头,皇帝挥开内侍的手,顺带着脸上的薄醉也一消而散。
内侍奉了茶,悄无声息地退出去。
秦起上前回话:“陛下,锦衣卫那头传来消息,李兴统统都交待了。”
皇帝看他一眼,“都交待了些什么?”
“说是受严如贤威逼利诱。”
秦起从怀里掏出几张纸:“余下的罪状都在这几张纸上。”
“不必看了,也不想看。”
皇帝并没有伸手去接,只是森严地看着秦起,“既然已经认罪伏法,朕该治他一个什么罪好?”
谁不知道严如贤是不得不死,你李兴敢把罪名都推到一个死人身上……
秦起连个犹豫都没有,“奴才以为李兴父子当诛九族。”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