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开视线,杨束抚了抚地图上会宁县的位置,柳韵已经启程了,但路途远,她身子重,队伍应走的不快。
杨束也不求她快,只求一路顺遂。
闭上眼,杨束将近期的事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确保不会出现始料未及的情况。
金阳街大宅院里,韩佑与巡城卫对视,冷了眸,“燕国这是何意?”
“都这会了,韩公子就别装糊涂了,熙王府的刺客,是你指派的吧?”为首的巡城卫沉着声,“燕国虽小,但也不容人这般欺负。”
“韩公子,别做困兽之斗,我们不想下死手。”
说着,男子示意巡城卫拿人。
“不过是勾结上了萧国,怕我坏他的事,少往本公子身上泼脏水。”
韩佑厉喝,“我已把消息传回业国,萧国会为了保你们同业国死战?自已掂量掂量吧。”
韩佑挥开巡城卫的长枪,领着人往外走。
这建安,果真还藏一股势力,萧国与熙王一伙,已不会将郡王被掳一事宣扬的人尽皆知。
看熙王的架势,他认定是他做的。
韩佑内心冷笑,连敌人是哪个都不知道,还以为多能呢。
数十年的筹谋,到最后,要给旁人做了嫁衣,就有意思了。
“韩公子。”巡城卫拦下韩佑,“既敬酒不吃吃罚酒,就别怪我们无礼了。”
巡城卫没再客气,就要用长枪把韩佑架起来。
但韩佑身边的侍从也不是吃素的,当即护着韩佑往后退。
兵刃甫一接触,就斗的激烈。
巡城卫个体间虽敌不过韩佑的侍从,但他们的人数是侍从的数十倍。
看着侍从一个个惨叫倒下,韩佑神情难看,熙王这是要跟业国撕破脸!
蠢货,他真以为萧国会帮着他跟业国蛮干?
挡去巡城卫的长枪,韩佑试图突围出去。
屋檐上,两个黑衣男子举着弓弩,紧盯着韩佑,不停寻找位置。
但因巡城卫挡着,他们的箭迟迟未能射出。
见了血,巡城卫也狠厉了起来,抓着一个空隙,他们将长枪刺入韩佑的大腿。
“撤!”
看韩佑被擒拿,失了机会,黑衣人果断撤走。
巡城卫离开后,周边居住的人家,才敢探出头。
萧国?
这是什么意思?
熙王同萧国勾结?
有人想去打探情况,但刚踏出门,就迎面撞上去而复还的巡城卫。
没有多余的话,巡城卫的长枪刺了过去。
殷红的血在地上淌开。
屠杀持续了一刻钟,惊恐声、惨叫声、求饶声才消失。
第184章 撒酒疯
“世子,熙王屠了十一口人。”牌九的声音艰涩。
杨束握笔的手顿住,这个时代,谁手里有权,谁就能定义生死。
“会还的。”杨束轻轻吐字。
“给何相书递信,让他们来定国王府。”
“韩佑就算能扛住酷刑,也一定会把忠国公府供出来。”
牌九不敢耽搁,急忙去办。
忠国公府,仆妇小厮脚步匆匆,把能拿的都拿上,抬着箱子搬去正院。
何相书从外面回来,见府里已经收拾好了,他松了口气。
他本是找杨束商议下面的事,韩佑被擒,忠国公府的处境无疑极危险,业国可是巴不得燕国乱,哪会保何家。
“父亲。”何相书找到何父。
“熙王的动作很快,不能再待了。”何父言简意赅。
何相书点头,两分钟后,一辆辆马车驶出忠国公府。
“王爷,何家集体搬离了。”管家进熙王书房,禀道。
“搬离?”熙王眯眼,“让巡城卫将他们拦下,若反抗,以勾结外敌罪,就地格杀。”
“怕是不成。”管家抬起眸,“他们进了定国王府。”
熙王蹙眉,“杨匹夫什么态度?可是有插手的意思?”
“不太像,护卫只是让忠国公府的人进了府,杨元帅未发任何话。”
“听说杨元帅身体越发不行了,三天昏两天。”
熙王抿了口茶,“盯着定国王府,且看杨匹夫还能熬几天。”
“留意边境的情况,时刻关注杨家军的动向。”
燕国,唯一能对他造成威胁的,就是杨廉了。
希望老东西别顽固不化。
都要死了,就安分着点。
……
“先凑合住,缺什么问牌九要。”杨束给何家父子倒茶。
“杨元帅……”何父缓缓开口。
杨束腼腆一笑,“都这时候了,我就坦诚点。”
“人呢,好好的,但造反这事,我没同他明说过,忠国公要想见,得等会宁县,到时,我一准给你安排的妥妥的。”
“你小子,真是敢啊。”何父眸子流转,意味深长。
“为了天下太平,为了百姓安康,我个人,不值一提。”杨束义正词严。
何相书看向何父,用眼神表达:这玩意是真的没皮没脸,他就没怀过私怨,杨束本质黑,抹什么,都是美化。
“收敛点,我还没瞎呢。”杨束觑何相书。
“可不是,一点都不正大光明。”何父训儿子。
见自个爹跟杨束一个鼻孔出气,何相书瞪大了眼珠子,这会,他终于意识到,何父心偏了。
没见之前,父亲就欣赏杨束,这见了面,八成忘了哪个是他儿子了。
“父亲。”何相书提醒了一句。
“去把我珍藏的那坛酒拿来。”何父摆手,看也没看何相书。ľ
杨束挑眉,眼神在父子两之间瞥了瞥,怎么觉得气氛不对?
三个人的世界,过于拥挤,何相书默默起身去拿酒。
“杯子能装多少。”何父直接上了大碗。
看着满满当当的酒水,杨束瞟何父,不是说忠国公刻板严谨?
这瞧着不像啊……
“干!”
何父碰了碰杨束的酒碗,当先饮尽,砸吧了两下嘴,一脸舒爽的表情。
杨束望向一旁端正坐着的何相书,眼里透着怀疑,这货是不是怕他对忠国公不利,把人给换了?
“你呀,藏太深了,我要早知道你造反,皇帝再猜疑,我也得把兵部拿进手里啊。”何父又是满饮。
几碗下去,人明显亢奋了。
“杨廉,就你爷爷,太重情重诺了。”何父拧着眉,透着不悦,“郭嗣业那种忘恩负义,刻薄自私的,你爷爷居然一直忍着。”
何父大碗干酒,喷出唾沫星子,“老子都替他憋屈!”
“什么玩意啊!”
“不是你爷爷扶他,他算个屁啊!”
“没啥能力,还见不得旁人光芒万丈,我要是老爷子,早踏平了乾清宫,砍了他的脑袋!”
何父眸色迷离,将桌子拍的嘭嘭响。
杨束再次瞟向何相书,吐出两个字:“令尊?”
“应该是。”何相书看着何父的脸,确认道。
“他有反骨。”杨束神情认真。
何相书一时无言,父亲平日虽对皇上的行事不满,但顶多就是讥讽几句,像今日这样痛斥,是头一回。
“好儿子,爹可是等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