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在孕中,殿中不好见血光。打也打了,找人抬她自己宫里去吧。”
说着,不等于珮回答,凌冬已经带人进来,将于晚抬出了玉心殿。
走出殿外,凌凡忍不住问凌冬:“师父,这陛下向来最宠爱贵妃,怎么今日竟会为了一个庶女,驳了贵妃的面子?”
凌冬猛敲一下他的脑袋:“蠢货,你没见方才是流典侍过来报信儿的吗?才得了消息陛下便紧赶慢赶地去了玉心殿。今后该伺候好谁,你心里可得有点谱。”
于晚被凌冬带着人回到凝安居,他们前脚才走,后脚沈千时便来了。
见于晚神智有些恍惚,沈千时递给颜音一个眼神。
颜音走上前去,在几个穴位上扎了几针,于晚便渐渐醒转过来。
看清楚榻边的人是沈千时,于晚虽还有些头晕,却已经明白过来了。
“娘娘今日是特意提醒嫔妾吗?”
沈千时表情淡然:“不是本宫提醒你,是贵妃要提醒你。”
于珮和于晚之间,本就积怨已久。
若不是先前还在试探陛下的意思,于珮早就下手了。
如今没几个能伺候李绩的妃嫔,可即便接来了行宫,李绩也不曾宠幸于晚。
于珮自然觉得时机已到,可以动手了。
所以那日见于晚有所犹豫,沈千时根本不担心。
因为于珮会替她提醒于晚,一山不容二虎的道理。
有于珮在,于晚就永远不可能安安稳稳地过。
“娘娘早知她会如此。”于晚说得有气无力。
沈千时已经让到一旁的圈椅上坐下,腾出位置给颜音为于晚处理伤口。
“那是自然。”沈千时自己斟了茶,“可若不让你痛一下,你似乎忘记你心中的恨。怕是前些日子过得太舒坦,本宫瞧你已经忘记了于珮的为人。”
于晚闭上眼,“是啊,嫔妾险些忘记了……还要多谢娘娘。”
“你也不必太担忧。”沈千时也要宽慰她一二,“以颜音的医术,不出三五日,你便能活蹦乱跳了。”
于晚轻声一笑:“娘娘身边的女史,要么武艺高强,要么医术高超。玉临真是藏龙卧虎。”
听出了她言外威胁之意,沈千时却毫不在意:“本宫既敢让你知道,就有把握你说不出去。”
于晚知道沈千时不是虚张声势,自己本就是宫中最人微言轻的存在。
于珮可以枉顾规矩要打死自己,沈千时又何尝不可以?
况且她有那么多的帮手,比于珮那种只会直来直去的招数不知道高明多少。
“陛下也是娘娘叫去的?”于晚忽然想起来,自己迷糊间好像见到了李绩。
“那是自然,”沈千时也不隐瞒,“如今还没到你死的时候。”
闹过了这一回,总得安生几日了。
于晚也在颜音的医治下渐渐好起来。
谢瑜听说了这件事,本想问一问沈千时。
但还没来得及,前朝便出了一件大事——墨戎,来攻了。
“听说墨戎攻势极猛,不过七八日的时间,已经攻下一座城池了。”沈千时问谢瑜。
谢瑜忧心忡忡:“是啊,如今北境战乱,百姓又要遭难了。”
沈千时也轻叹一声:“历来打仗,颠沛流离的,也不过是无辜百姓而已。”
“本宫哥哥想去前线上阵杀敌,可本宫有些不放心。”
“谢将军来见娘娘了?”
“是啊。”谢瑜道,“可本宫还没想好怎么办。”
“娘娘担心的,不是将军战场上的安危吧。”
谢和向来骁勇,深谙兵法,只有他可以与善战的墨戎匹敌。
谢瑜点头:“看着如今的于家,本宫着实担心。”
担心谢和若是打了胜仗,谢家也会有被李绩疑心的那一天。
但沈千时就是希望那一天早些来。
相处多次,沈千时已经知道,谢和最是纯良忠直。
若是不让李绩对谢家也起疑心,开始对谢瑜下手,那又怎么让谢和清醒地认识到李绩的卑劣。
也只有谢和不再愿意对李绩效忠,沈千时才有机会。
“可谢将军不愿意吧?”沈千时看向谢瑜,“将军是最为正直的人,不会愿意为自己的一己私利置百姓于不顾。”
谢瑜也是心怀大义的人,听沈千时这样说,她也有些动摇了。
“上位者,若不为民着想,就不配食俸禄。”
这是谢瑜的父亲亲自教给谢瑜的道理,也是谢瑜亲自教给沈千时的道理。
沈千时做了一碟桂花糕,送去了宁和居。
在宁和居门外见到了谢和。
后妃不便与外臣多言,沈千时便轻声问凌冬:“凌内侍,谢将军这是怎么了?”
凌冬靠近沈千时耳边答:“谢将军想带兵去北境,陛下不让,将军正求呢。”
说着便已经踏进宁和居的殿门。
沈千时朝着李绩走过去,“陛下连日辛苦了,臣妾做了桂花糕给陛下尝尝。”
见她来,李绩脸上浮出难得的笑意:“桂花糕属你做的最好。”
“谢将军怎么了?大日头底下的,可别再跪出毛病来,皇后娘娘该担心了。”沈千时故作随意地提起。
李绩吃下一口糕饼,无奈道:“他想去前线,谢家就他一个独子,为了皇后着想,朕也不能让她去啊。”
沈千时给李绩斟了茶,让他压压甜腻:“皇后娘娘固然要紧,可陛下,也得为自己着想啊。”
第53章 只管照做,不必多问
沈千时这话倒是让李绩有些兴趣,他挑眉道:“这话怎么说?”
“陛下不怪臣妾干涉朝政?”沈千时笑得温婉。
李绩端起茶盏喝了一口:“朕与你闲谈,自然不当真的。”
说话间沈千时已经拿起案上的桔子,剥好了皮,又仔细挑走桔瓣上的丝,递到李绩面前。
“如今于相在朝中势大,陛下何不找个人与他抗衡呢?”
李绩思索片刻,点点头:“若如此说来,谢和倒也算是最合适的人选。”
谢和与李绩是一同长大,从李绩做太子时便视其为心腹。
加之谢家是武将世家,从不与于相一派有所联系。
确实没有比他更适合的人选了。
谢和知道自己不应该来求。
李绩的多疑他是清楚的,一时不慎,谢家也会如同如今的于家一样,受他忌惮。
但他不能不来。
父亲曾教过他,大丈夫,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
男儿有志,不应该困顿在朝堂的纷争里,只做看家护院的鹰犬。
如今强敌来犯,既有一身本事,他就必须得去。
沈千时从谢和面前进去时,他看着她的背影,忽然感受到了她的无依无靠。
越是想她,就越觉得自己该去。
既有男儿,又为何要一介柔弱女子去肩负一国重任?
朝堂纷争,战场刀剑,本就该是男子肩上之责。
可他们竟为了一己荣辱安危,将这些都用女子的一生去填埋。
如沈千时,如谢瑜。
谢和不想再看见这样的事了。
沈千时从殿内出来时,不经意间,与谢和对视一眼。
视线交汇间,谢和捕捉到她眼中流转的目光和几乎微不可查的笑意,似乎在说:“你放心。”
调理于珮身子的太医姓郑,也跟着来了行宫伺候。
这日正在药房为于珮准备安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