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司晔歉声道:“抱歉,没来得及,以后无论去哪儿我都跟你报备。”
林晓琪粲然一笑:“不准食言喔!”
两人情深意浓,十指紧扣的上了回家的车。
沈蓓依看着这刺眼的画面,唇边溢出苦涩又嘲讽的笑。
这样光明正大的和贺司晔亲近,是她从来不敢奢求的。
沈蓓依记得,自己离贺司晔最近的一次,就是二十三岁那年。
那一年,林晓琪突然出国,杳无音讯。
贺司晔喝得酩酊大醉,是沈蓓依去接的。
那一夜,下着很大很大的雨,沈蓓依留在贺司晔的公寓照顾他。
深夜,暖灯,心上人……
她不可控制的凑上前,想要吻他。
却听他醉呓着喊:“晓琪……”
这一声,如刀捅进心,痛的沈蓓依无力的瘫坐在地上。
也是那一次,沈蓓依知道了贺司晔对林晓琪的感情,也彻底打消了告白的心思。
车上,林晓琪握着贺司晔的手:“司晔,你和蓓依真的没联系吗?我们就这么订婚了,她会不会生气啊,也不回我消息。”
贺司晔面色不改:“没有。”
林晓琪叹了口气:“好吧,希望结婚之前,她能联系我们。”
贺司晔没有接话。
沈蓓依坐在后座,转头地望着窗外,无声的说:永远,都联系不上了……
沈家别墅,沈父不在。
贺司晔和林晓琪用过晚饭后,就进了卧室。
林晓琪看着半面墙的奖杯和证书,扭头看向贺司晔:“司晔,你什么时候学的泰拳啊,怎么都没听你说过?”
“是为你学的。”贺司晔将她揽进怀里,“十岁那年,你为了我救我差点被绑架,自那之后我就发誓要变强,不再让身边人受伤。”
林晓琪笑的温柔:“只要你没事,我怎么样都没关系。”
一旁的沈蓓依却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怎么会是林晓琪?
当初明明是自己救了贺司晔,还受了一身的伤,在家里养了一周才能动,那之后的一个月的盛夏,她都穿着长袖长裤出门,怕身上残留的青紫被人看见。
沈蓓依想要问清霍,可无论她怎么嘶喊质问,眼前两人都没有半点反应。
最后,她止住了声,静静的看着他们……
深夜。
送林晓琪离开时,路经了繁茂的花园。
林晓琪被丛密的树影吓到,缩在贺司晔怀里:“吓死我了!司晔,花园里种的这是什么啊,好丑!”
贺司晔皱眉看着乱作一团的花卉:“这是扶桑花。”
沈蓓依和贺司晔关系尚好时,沈家的花都是她来打理。
这扶桑花也是她种下的,代表着她对贺司晔的爱,永远新鲜,炙热。
没想到她走了不过一年,就乱成这般模样。
沈蓓依伸手想去扶正,却虚无的穿过花瓣,她看着这一幕,心中只剩酸霍。
送走林晓琪后,贺司晔就上了楼。
第二天是周末,他没去公司,反而在客厅待了很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突然就起身走了出去。
一直走到花园里,贺司晔倏然叫来管家:“把这些花,都砍了。”
管家愣了下,才领命下去。
沈蓓依连忙拦在贺司晔面前:“不行,贺司晔,你不能这么做!”
贺司晔听不见,也不会回答。
五分钟后,满园的扶桑花分毫不剩。
贺司晔压下心烦意乱,正要离开时,目光却猛地定住……
只见狼藉的花园中,沈蓓依竟神色悲戚的站在那里。
第4章
贺司晔下意识上前一步,可眼前那抹靓影,瞬间消失不见。
他眉心微蹙,冷喃了声:“真是疯了!”
漠然转身。
沈蓓依被拉扯着跟在他身后,不受控制的回望着那空无一片的花园。
只觉得心口也变的空空荡荡。
沈蓓依看着那张几乎刻进她骨血的冷峻脸庞,嘴边渐渐泛出自嘲笑意。
她眺望远方,再一次跟老天祈求,祈求让她魂归故里……
沈父回来的时候,管家通知花园里已经换上了新植。
贺司晔站在雨廊下看着,神色难辨。
沈父疑惑问:“那些扶桑花呢?怎么突然换了?”
贺司晔淡淡回着:“昨晚吓到晓琪,就都砍掉了。”
沈父微微拧眉:“那是蓓依喜欢的,你这样做是不是有些过了?”
沈蓓依站在一旁,尽管喉间满是苦霍,却也释然了许多。
甚至忍不住想,她那无人问津的尸体,究竟何时才会被人认领。
这时,沈父又开了口:“司晔,蓓依那孩子到底做了什么事,能让你连从小到大的感情都不顾了?”
贺司晔脸色一冷:“我和她,没有感情。”
“以后不要再提这个人。”
短短一句话如刀捅进沈蓓依心口,她怔怔望着贺司晔,眼波静如死海。
午后。
贺司晔回到书房里,找了一本外文书看。
沈蓓依却一直看着墙边书柜格子里的一个竹雕笔筒。
那是贺司晔二十岁生日时她亲手雕刻的,上面的花纹,是她简化了俄语的‘喜欢’字符设计出来的。
但只要细细看,就能轻易看出这巧思。
可现在,那竹雕笔筒上的蝴蝶结都不曾拆开。
贺司晔怕是连看都没看一眼吧?
沈蓓依看向贺司晔,不知何时,他已经睡了。
暖暖的阳光下,他身上似乎都在散发着光芒。
沈蓓依蹲下身看着他俊秀的脸,眼里满是涩苦:“贺司晔,我是不是该庆幸你没看过那个笔筒,不然你会在那时就把我赶走吧?”
无人回应,沈蓓依却早知答案。
“贺司晔,你就是我的劫吧,活时让我爱而不得,死后也要让我痛苦……”
可她做错了什么呢?她只是喜欢他而已啊!
她缩成一团,抱紧自己,无声呢喃:“要是一开始,不靠近就好了。”
这天之后,沈蓓依最大限度的远离贺司晔。
她闭上眼,不再看。捂住耳朵,不去听。得过且过。
直到这天,贺司晔刚用过早饭。
管家就进来通传:“少爷,沈夫人来了,想见您。”
沈蓓依猛然转头看向管家,死寂的眼里涌上抹亮色,是母亲!
在贺司晔的控制下,她已经很久没见过母亲了!
贺司晔皱了皱眉,还是让人进来了。
一年时间,却隔了生死。
沈蓓依看着鬓角斑白,身形佝偻的母亲,眼眶发热:“妈!”
她想要去拥抱,却在母亲的动作下,僵在了原地。
沈母‘扑通’一声跪在了贺司晔面前:“司晔,你爸说是你把蓓依送走了,我求求你,把她接回来好不好?”
沈蓓依想要伸手将人扶起来,手却一次次穿过母亲的身体。
她无力又痛苦的看向贺司晔,希望他能让母亲先起来。
贺司晔只是冷漠拒绝:“不行。”
“那让我见见她也行啊!”沈母捂着心口,十分痛苦,“我昨晚梦见了蓓依,她来跟我告别,说……说她太痛了,要离开这个世界!”
第5章
这话一出,沈蓓依就见贺司晔沉下了脸。
“梦里告别?真是无稽之谈!”他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
沈母见他如此无情,当即捏紧成拳,含泪控诉。
“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她爸死后跟着我吃了不少苦,可她懂事,从不跟我埋怨一句!”
“贺司晔,我知道我们家配不上你!她为爱疯狂我这个做妈的除了心疼,也确实带了私心希望她幸福!”
“可你呢?欺她,辱她,轻贱她!”
沈母越说越愤怒:“三年前我是疯了才会任由她跑来找你,最后落得生死不知的下场!”
都说母女连心,沈蓓依看着泪流满面的母亲,心口像就被利器刺穿般难受。
她想哭,可眼眶除了涩得厉害,再流不出一滴泪。
她想拥抱沈母将她拉起,可除了穿透母亲的身体,她什么都做不到。
只能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妈……不是你的错,我在这,我就在这呢……”
贺司晔眼中滔天怒意化为冷笑,声音里尽是嘲讽。
“我不知道您在说些什么,你女儿跟我毫无关系,找我要人,没有!”
沈蓓依再也听不下去,忍不住怒吼:“够了,贺司晔!”
但那如秋叶般苍凉的声音悄无声息散去,不起波澜。
沈母也终于绝望,她慢慢起身,步履蹒跚往外走去。
沈蓓依看着母亲苍白灰败的脸色,想要握住她的手,想要留在她身边,却只是徒劳无功。
妈妈还不知道她已经死了,若是知晓,她老人家又该怎么办啊……
随着沈母的远去,一阵强烈几乎撕碎灵魂的引力传来将沈蓓依拉离,硬生生扯回贺司晔身边。
“不要,妈,你别走,你等等我啊……”
沈蓓依想要去追逐,却无数次被拉离回来,她跪下对着上天一遍遍祈求。
祈求上天能知道她错了,她不会再爱贺司晔了,让她回妈妈身边吧!
可没用。
她还是被困在贺司晔身边,逃不掉,离不开。
送走沈母后,管家看着脸色冷沉的贺司晔开口。
“少爷,看沈夫人这意思,应该是不会再让沈小姐碍您的眼了,您为什么不把沈小姐的下落告诉她呢?”
贺司晔冷冷的扫了管家一眼,转身上了楼。
书房里的书桌上,是林晓琪特地放置的三个人合照。
贺司晔凝视着照片上沈蓓依的笑容,鬼使神差的拿起手机给助理打去了电话,收回了对沈蓓依消息的封锁。
然而,沈蓓依始终没有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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