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说了实话而已，这件事在京城里都传开了。”
这话如同利刃刺入明荔的心脏里！
她的名节……毁了！
明荔只觉得浑身滚烫，好似掉入火炉，紧接着眼前一片天旋地转，再无意识。
再次醒来，明荔躺在了未出嫁的房间里，这里每一处都让人熟悉。
这时，柳氏端着汤药走了进来：“语彤，刚好药好了，你快喝了。”
明荔脸色苍白接过汤药。
想到昏迷前发生的种种，她哑声问：“时昭呢？”
“他回去了。”
“那……晚玉呢？”
闻言，柳氏叹了口气：“语彤，你现在名声尽毁，晚玉嫁给时昭也好，这样你才能避避风头。”
手中的碗啪的一声摔在地上，碎成数瓣。
明荔顶着晕眩的脑袋爬下床：“不行，我才是时昭的妻，他们不能……”
柳氏一把抱住明荔：“就这一次！最后一次好不好？娘保证以后晚玉再不会和你抢了。”
最后一次？
她已经失去了最重要的人，还有什么可以失去的？
明荔绝望又无力，但她不想就这么放弃。
“娘，这是女儿这辈子唯一的请求，请你放手。”明荔红着眼眶，正色道。
柳氏对上她的目光，心尖一颤。
争执间，一个小厮走了进来：“江小姐，顾大人命小的将你的东西送回，从此你和顾大人再无瓜葛。”
明荔心一坠，扒开母亲的手跑出了房，就见自己当初的嫁妆被如数送了回来，扔在院内，如同垃圾！
明荔怔在原地。
这一刻，她才明白，楚砚是真的不要她了。
与此同时，柳氏的声音也在旁响起：“语彤，娘会给你再寻个好人家的，你就放手吧！”
这一刻，明荔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哀莫大于心死。
这天起，楚砚再没有出现，江晚玉也没有回来。
明荔每日如同傀儡一般坐在窗边，没人知道她在看什么，在想什么。
直到这天，院门被人一脚踹开。
身着飞鱼服的锦衣卫们冲了进来：“明荔毒害贤妃，皇子丧命，我等奉命缉拿！”
明荔一怔，她医治怀有皇嗣的贤妃已是一月前之事，服药这么久一直无事，怎突然滑胎？！
这时，柳氏冲来，将明荔护在身后：“不可能！我们江家世代行医，语彤不会做出这种事！”
那人厉声道：“宫中已有人证物证，还敢狡辩！”
明荔看着眼前人身上熟悉的飞鱼服，心如刀割。
“……是楚砚要你们来抓我的吗？”
“是。”
明荔想自欺欺人的念头落了空。
她比谁都清楚，楚砚作为锦衣卫指挥使，整个锦衣卫的案子都会过他的手。
这缉拿令也只能是他下发的！
明荔看着身前母亲单薄的身躯，最终闭上眼，没有反抗，直接跟着锦衣卫走了。
不想刚走到大门，就见楚砚进来。
二人四目相对，一个冷漠，一个悲戚。
“时昭……”明荔刚要开口。
却听楚砚冷声道：“圣上旨意，江家残害皇子，罪大恶极，满门当诛！”
======第5章======
明荔脑子一片空白，根本无法思考，她嗓音沙哑：“我没有做过！”
楚砚却毫不理会：“全部带走！”
一声令下，锦衣卫冲入江府捉拿所有人。
顿时，求饶声，哭泣声不绝于耳。
“放开我！我没罪，你们凭什么捉我！”柳氏反抗的声音传来。
明荔回头就看到她被锦衣卫用力推搡的画面。
她心焦不已，看向楚砚：“就算我做了，这也是我一人之事，为何连我的家人也不放过？”
楚砚只冷冷的看着她。
明荔心慢慢沉落，耳边柳氏的喊声，生生撕裂她的心。
她只能提起江晚玉，当做最后稻草：“如果江家灭满门，晚玉也会……”
“她不会有事。”楚砚神色淡漠。
轰——
明荔只觉得耳晕目眩。
……
哐当一声，牢门紧闭。
柳氏被一把推进来，发丝凌乱。
明荔连忙扶住母亲，安慰道：“没事的娘，晚玉还在，她也许能劝动时昭……”
虽然她清楚以楚砚的性子，若他想护，今日他们便不会被下狱。
就像至今仍被他护在顾府的江晚玉一样！
但至少不能让母亲担心……
啪——清脆的巴掌声响彻牢房！
明荔震惊的捂住了自己的脸：“娘……”
柳氏怒不可遏开口骂：“你从小学医，医德都学到什么地方了？！如果不是你失误，怎会害得我们江家落到如此下场！”
明荔没想到母亲也不信自己，呼吸黏连在一起，喘不过气。
“我没有，我是被冤枉的！”
母女两个对视了很久，柳氏无力的掩面哭泣：“全家入狱，也不知道你父亲会怎样！”
明荔也有些担忧。
父亲作为太医，因南方瘟疫已离京半年，应该不会牵连吧……
深夜，柳氏哭累了，早早睡去。
明荔却一点困意都没有。
寂静的夜中，一道开锁的细微声音响起。
明荔转头看去，只见一个穿着飞鱼服的男人打开了大门。
他慢慢走到月光下，露出一张平凡的面容。
明荔觉得有些面熟：“你是……”
“我是萧陆。”萧陆解开了明荔的脚链，“两年前我在西郊宛若寺重伤不治，多亏夫人坚持不弃，才将我救活，救命之恩我一直铭记于心，今日终有机会报答。”
明荔依稀记得这件事，但还是毫不犹豫地拒绝：“我不能跟你走。”
“身为医者，救你是我的本分，我不能连累你。”
私自劫狱，是要被砍头的！
“夫人放心，我都打点好了。”萧陆不听，要带着人离开。
这时，身后却响起一声质问：“你要去哪儿？”
明荔回头，就发现柳氏不知何时醒了过来。
“娘……”
柳氏一把抓住她的手，死死攥住：“你不能走！你逃了江家人怎么办？！难道要我们替你偿命吗？”
明荔心尖一颤。
她没想过走，但听到母亲这番话，心上好像被针刺了一下。
她忍不住想，如果今日在这里的人是江晚玉，母亲还会这么说吗？
但只一瞬，明荔就压下情绪，表明立场：“娘，我不会走的。”
这时，牢狱外传来动静。
情况紧急，萧陆催促了一声，柳氏却不放手，明荔也不愿抛下家人。
见状，他只好一记手刀打晕了柳氏！
“你做什么？！”
萧陆没回，再次抬手将她打晕。
等明荔再次醒来，就发现自己躺在城外的破庙中。
萧陆已经不见身影。
明荔忧心母亲和家人，乔装了一番匆忙赶回京城。
就见城墙上正贴着讣告：“江家谋害皇嗣一事端倪颇多，还需细查，暂缓行刑。”
明荔松了口气，也清楚现在重要的是找到证据证明贤妃滑胎之事，与自己无关！
这样，才能救下全家。
七日后。
明荔终于查清了真相。
贤妃滑胎当日，有人进了一批新药到太医府，正是避子汤的材料——但这批药如今不见所踪。
明荔拿着这些证据，前往顾府去找楚砚。
随着走进，她看着这座住了五年的院落，心中五味杂陈。
“大人在书房，请稍等片刻。”
明荔点了点头，便等着人来，可过了很久，楚砚都没来。
她犹豫了一下，抬脚朝楚砚的书房走去。
不想刚到门前，就听到一阵娇羞的声音。
“时昭哥哥，别……”
是江晚玉的声音。
明荔一震，抬头就看到半掩的门里，一个穿着飞鱼服的男人背对着门，将江晚玉搂在怀中。
两人唇舌交缠！
======第6章======
明荔睁大了眼睛，捂着嘴后退一步。
成婚五年，楚砚从未碰过自己，她以为他是不近女色，可原来只因为自己不是江晚玉！
房内二人还在纠缠，明荔再待不下去，转身就往外跑！
一直回到郊外破庙，她依靠在门边喘不过气，嗓子疼得仿佛撕裂。
脑海中，却还是一遍遍重复着刚刚看到的景象……
突然，一道脚步声传来。
明荔抬头看去，发现是之前救她的乞丐：“小六？”
小六看到她心里一喜，想要跑过来。
可看到明荔干净的衣服，又低头看了看肮脏的自己，局促的站在两步外。
“我到山头上取水，那水可甜了，你尝！”
他避开明荔来接的手，将手里的竹筒放到她脚前。
明荔不解他为什么不直接递给自己：“你……”
就听小六说：“小姐干净，我脏，不能碰！”
他眼睛清亮，习以为常的语气更是让明荔心口发窒。
她沉默喝过水，无视小六的闪躲上前拉住他手，将竹筒放回他手里：“脏又如何？洗干净便是。”只要心不脏。
说着，明荔想到了什么：“小六，待江家洗清冤屈，你可愿跟我回去？虽不能富足，但定不会再让你饿着。”
小六愣了愣，随即连忙点头：“谢谢小姐！”
明荔摇摇头。
翌日，她再次去了顾府。
楚砚坐在书房里，看到她递上来的证据，片刻后开口：“这个证据很重要，江家会无罪的。”
“多谢指挥使大人。”
听到这个称呼，楚砚动作一顿，看向明荔的目光带着一丝审视：“你可知私自逃狱，按律当斩。”
“我知道。可若不找到证据，整个江家都要陪葬。”
明荔神色平静，“待江家昭雪，我是生是死都不重要，只希望大人让我回趟刑牢。”
母亲还在里面，她不放心。
说完，明荔起身退离，从头到尾，没看楚砚一眼。
不知为何，楚砚看着她沉寂的背影，莫名升起几分火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