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当时跌跌撞撞地回到他的寝言,宫人早已被这样的阵仗吓得四散,只留下年幼我和已经疯了的
母妃在那摘星楼之中。
我满头是血,头晕得厉害,却哭着抱着她的裙摆乞怜:「母亲,你看看我,母亲,儿也想有母
亲。J
那一刻她又不疯了,她抽出高台之上观赏的宝剑,四处寻找父皇未果后,她蹲下来捏着我的肩膀,
笑得渗人:儿啊,你说,你说若是我刺他一剑,会不会是灭九族的罪,能否把那为了富贵荣华献
出我的家族,为了苟且偷生放弃我的丈夫,杀个干净?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说话啊,小杂种,你说啊……]
[死吧,都死吧,流着北阳皇室的血的人都该死!
她一把火,把自己和摘星楼烧了个干净。
我挣扎着往出爬,浓烟之中几乎窒息。
迷离之中有人拉了我一把,不…...不止一把,是一路。是我的皇兄,太子秦扶风。
我与他算不上交好,甚至称不上熟悉,可他于大火之中给我捡回了一条命。
我无处可去,他便带我回了他的东宫。
那夜我和秦扶风躺在绣床上,皆是劫后余生的惧怕和庆幸。
「在这宫里死是最容易的,活着才难,我若是你,一定紧紧抓住父皇的庇佑好好活。」那天十岁的
秦扶风看着我,目光灼灼,极为炙热。
我那时看不懂他眼里的情绪,只是拉着他的手,点了点头。
秦扶风这人是个药罐子,从会吃饭起就吃药,老天拿走了他的康健,却又给了他极好的脑子。
什么叫少年得志,我这太子兄长三岁能文四岁提诗,别的孩子还在流鼻涕穿开裆裤的时候,秦扶风
已然可以同夫子大谈兴国之道了。
别的孩子还在玩捉迷藏的时候,秦扶风已经可以代表北阳出使南羌国了,一边喝着药汤子,一边舌
战群儒,免百万大军于征战。
尽管朝中殷氏一族如日中天,后宫之内殷贵妃独掌大权,可般贵妃唯一的儿子,秦雍天,还是只能
屈居人下。
殷氏不急,因为秦扶风活不到弱冠这事不是个秘密,他们在等。
那天秦扶风为我额头的伤口上药,他对药的熟知程度让人心疼。
我得活着。
自那场变故之后,我学会了在父皇面前乖巧卖好,他说我是阮后的女儿,我便对着阮后的牌位早晚
一叩首,三天一炷香,一口一个娘亲叫得亲热。
不止如此,我还一改往日孤僻,对所有的哥哥姐姐都热切得很,时间久了,互相或多或少也有了几
分真心。
我没有母亲,没有朋友,我得让他们记得我,怜爱我,我才能靠着他们的庇佑在宫里好好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