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孟郁清被一阵铃声惊醒,她下意识接起电话,里面的声音瞬间入耳。
“亲爱的……轻一点啊别伤到孩子了……”
“茉茉……”
孟郁清僵在床上,心里那种闷沉的钝痛随着里面的声音一下重过一下。
等到那边挂了电话,孟郁清仍是木然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触电般的放下手机。
再也控制不住,快步冲向盥洗室,抑制不住的呕吐起来。
白炽灯明亮,清晰的映照出镜子里的女人。
因为病痛,她容色不复从前,如同一朵失了水分的鲜花。
的确,比不上年华正茂的大明星徐茉茉。
所以叶书扬才会出轨么?
孟郁清看着看着,惨笑出了声。
她如同一抹失了魂的幽灵走出房间,朝客厅的吧台走去。
叶书扬收藏了很多酒,琥珀色的酒液在酒柜灯光下色泽迷离又诱人。
孟郁清随意拿起一瓶酒就打了开来。
一杯,两杯,三杯……
酒瓶一点点空下去,孟郁清的意识也逐渐模糊。
最后,她拿起手机拨通叶书扬的电话。
电话接通,对面无声,孟郁清压在心里的话却尽数脱口而出。
“叶书扬……明明是你说,生生世世,永不变心的,为什么你却变了?为什么你可以让另一个女人欺负我?”
此刻,地球的另一边。
接着电话的男人一言不发,脸上的寒意却寸寸蔓延。
直到对面的孟郁清彻底无声,他才挂断电话。
凌厉而深沉的眼扫过众人,他出声:“会议继续。”
“好的,陆总。”
大屏幕再次滚动,可底下的员工却开始眉来眼去。
“是谁啊,陆总从来不在会议上接听任何电话的。”
“好像是个女人的声音,陆总名草有主了?!”
第二天,孟郁清醒来时头疼欲裂。
神思还未清明,就听到外面传来叶书扬的声音。
“我放在这里的酒呢?我养你们干什么的,一瓶酒都看不住?”
孟郁清拉开门走出去,看着大发雷霆的叶书扬,淡声开口。
“酒是我喝的,你不用怪他们。”
叶书扬脸上怒意微敛,却皱起眉:“你喝了也不跟我说,现在让我去哪找一瓶给茉茉……”
孟郁清心尖一刺。
她定定的看着他,轻轻出声:“怎么,我连一瓶酒,都要让给她了?”
叶书扬薄唇紧抿,看着孟郁清黑沉沉的眼,心里一阵烦乱。
“孟郁清,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他眼中的嫌恶如同冰锥重重扎在孟郁清心上,冷过之后便是极致的痛楚。
孟郁清唇色苍白,目光轻淡的收回,转身朝房间里走。
叶书扬低骂一声,还是大步追上她:“老婆。”
他拉住孟郁清的手腕,惊觉她又纤弱不少。
叶书扬放缓了声音:“过几天是你的生日,我已经在让人布置场地了。”
孟郁清抽回手,冷淡开口:“我不想办。”
叶书扬手一紧:“身为沈太太,你应该明白一场宴会的重要性。”
“你不想找人帮你父亲了么?”
孟郁清定定的看着他,许久,她说:“我知道了。”
三天后,宴会开场。
孟郁清挽着叶书扬的手走进会场。
所有人都衣冠楚楚,脸上挂着得体的笑意。
孟郁清跟在叶书扬身边,听着他们或真或假的恭维,神情温婉。
这时,几道不和谐的议论落入她耳中。
“看来沈太还是占上风。”
“哈,她要是早知今日,只怕要为了当初没选陆家那位后悔不已,真是自作自受。”
这些字眼,如同尖刺,将她的心瞬间戳的千疮百孔。
她还没来得及收敛情绪,却听见门口传来一阵喧闹。
回头看去,一身正红色礼服的徐茉茉正向她走来。
徐茉茉风情款款的走到她面前,将酒杯往前一递。
“姐姐,祝你三十岁生日快乐。”
四周顿时响起纷杂的议论声。
孟郁清看着面前徐茉茉笑容灿烂的脸。
这一刻想得却是:如果今天她接下这杯酒,明天的新闻标题会如何劲爆。
是【沈总正房太太和小妾一家和睦,沈总尽享齐人之福!】
又或者是【正房原配握手言和,沈氏家族再添一人?】
荒唐得哪怕在这种情况下,孟郁清都有些想笑了。
她站在那里,不出声,也不接徐茉茉手中那杯酒,就这么看着她。
徐茉茉举着酒杯的手发僵,不由委屈的看向站在孟郁清身边的叶书扬。
叶书扬脸色也有点难看,但看着徐茉茉,他还是开口:“孟郁清,她也是好心来替你……”
“她这种行为,你觉得是好心?”
孟郁清的话让叶书扬一哽,他看了看周围人或明或暗的视线,竟是直接从徐茉茉手中接过那杯酒。
亲自递给孟郁清:“不就是一杯酒,你喝了又不会怎么样。”
现场这么多熟人,或许还有记者掺杂其中,闹大了他脸上不好看。
孟郁清看着他,叶书扬的话像是铁锤重重敲在胸膛。
好像一瞬,又似万年,孟郁清脸上倏然扯开一抹笑意。
她从叶书扬手中接过那杯红酒。
“的确,一杯酒罢了。”
叶书扬看着她仰头喝下,心里打了个突。
就见孟郁清放下酒杯,转身就走。
叶书扬脸色一变,下意识要跟上去。
徐茉茉见此,做出追随状,却是脚下一滑重重摔在地上!
众人发出惊呼,叶书扬一回头,来不及多想,抱起徐茉茉就喊:“快,叫救护车!”
宴会自然也没开下去。
晚上,孟郁清刚哄睡豆豆下楼,就看见沙发上气压低沉的叶书扬。
他看到孟郁清,竟直接怒斥。
“你明知道她怀着孕,就不能多让让她?非要刺激的她动胎气才满意是不是!”
孟郁清僵在原地,只觉寒意蹭的一下从脚底窜起,瞬间遍布全身。
半晌,她勾起唇角笑了:“叶书扬,我一直没对你表明过对徐茉茉的态度,你是不是觉得我默认了她是你的二房啊?”
叶书扬心里一沉:“你又胡说什么?”
“胡说?”
孟郁清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眼尾通红一片。
“我真的很好奇,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会毫无芥蒂的接受你出轨?”
“又为什么会心安理得的把小三弄的举世皆知?”
“叶书扬,你和她睡一张床的时候,想过我没有?你让她怀孕,想过女儿没有?”
叶书扬骤然打断她的话:“好了!你疯了是不是?我现在没心思跟你说这些。”
孟郁清惨然一笑:“叶书扬,你还记得你向我求婚时说过什么吗?”
叶书扬最烦孟郁清提从前:“你提那个干什么?不就是随口一说,那么久的事,我早不记得了。”
这一瞬,孟郁清心底的凄凉胜过以往任何一次。
她沉默着,却突然想起以前看的一个故事。
一个人买了双鞋,起初爱惜的不得了,但穿得久了,哪怕踩泥坑也下的去脚。
她虚脱的抓紧了楼梯扶手,这一刻才明白:自己对于叶书扬来说,跟那双鞋又有什么分别呢?
孟郁清轻轻的笑了起来,她盯着叶书扬,慢慢开口。
“也对,不就是一句诺言吗?为什么我要记那么久?凭什么我要记那么久呢?”
叶书扬一怔,孟郁清脸上的神情太过平静,平静的他有些心慌。
“我……”他心气一松,想说两句软话,却冷不丁听见孟郁清说。
“这样好了,我把沈太太的位置让给她吧,这样,大家都好。”
孟郁清看着脸色猛然黑沉叶书扬,语气真挚无比:“我当够了,真的。”
叶书扬心底骤然慌得没了底,脸上表情却带了警告:“孟郁清,别开玩笑。”
孟郁清对上他的眼,一字一句:“你知道我不爱开玩笑。”
“叶书扬,离婚吧。”
有些事情,在他遗忘的地方脱了轨。
叶书扬心里狠狠打了个突。
自从他们在一起之后,孟郁清一直是温柔软和,任他予取予求。
可这一刻,叶书扬好似又看到了那个初次见面时理性又冷静的天之娇女。
掩盖心慌的是滔天的怒意。
叶书扬冷笑一声:“孟郁清,这么多年,该给你的我一分不少,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你这幅身子不能跟我出去应酬,我好好供着你还供出错了?”
叶书扬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理,看着孟郁清越发苍白的脸,他没有一丝怜惜,只觉烦闷。
“行了,我没空和你无理取闹!”
叶书扬说完,甩门而去。
空荡的别墅瞬间陷入一片死寂。
心脏仿佛被人刨开一个又一个的血洞,在空寂的房间里仿佛能听到血流潺潺的声音。
孟郁清从没一刻如此清晰的明白,她爱的那个叶书扬,再也找不到了。
第二天,孟郁清找来律师。
“盛女士,按照您的意思,这份离婚协议上标明了只需要您先生支付女儿的抚养费到成年,其他的一概不要。”
孟郁清接过协议认认真真的看了一遍,随即点头:“麻烦您了。”
将律师送走,孟郁清转身,突然看见豆豆安安静静的站在沙发旁,她脚步一顿。6
豆豆漆黑的眼瞳看着她,声音细细的:“妈妈,你是不是不要爸爸了?”
孟郁清心里猛的一刺。
她缓缓走近,蹲下平视女儿,尽量平静的解释:“现在是爸爸不爱妈妈了,而妈妈也无法继续跟他一起生活。”
孟郁清摸着孩子细软的发,面色温柔哀伤:“但是无论爸爸妈妈怎样,我们最爱的都只有你。”
在她紧张的视线中,豆豆没说话,片刻后突然伸出手,紧紧抱住她的脖子。
“妈妈,我也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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