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手里动作微顿,看向苏眠,“可以是可以,胎儿还没有成型,是打掉的最好时候。”
“只是我还是想奉劝一句,毕竟是一条生命,如果有能力的话,还是不要这么做。”
苏眠心情复杂,紧紧攥着化验单,好半一会才站起身来,“谢谢医生,我回去思考几天。”
医院的长廊似乎没有尽头,苏眠靠着墙壁,眼神有点恍惚,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
这个世界上她已经没有任何亲人了,可是这个孩子是楚瀚的。
她低下头,手忍不住放在自己平坦的腹部上,仿佛能感觉到小生命在跳动一般。
“你怎么在这?”
一道清冽磁性的嗓音传来,苏眠抬眼正好和楚瀚狭长的眼眸对上,男人眼眸锐利自带锋芒,很快落在了苏眠手里的化验单。
“你来医院检查什么?”
苏眠扫了眼身后的外科科室,压下心中的慌乱,脸不红心不跳道:“体检。”
“好端端体检做什么?”
苏眠唇角勾起嘲讽的笑容,“楚先生,你这样我很难怀疑你是不是住在海边,管得这么宽,我们已经离婚了,不管是法律上还是个人上,我们两个都没有任何关系了。”
楚瀚眼眸渡着复杂的暗光,本想继续询问,慕安安举着包扎好手走了出来,看到苏眠脸色立刻变了变,怯生生地道:“怎么哪里都有你?”
苏眠冷笑一声,“这话应该我说才对,老是碰到你也很让我困扰。”
说完,转身离开。
楚瀚看着苏眠急于离开的身影,觉得她像是想掩盖什么,转头对慕安安道:“我让人送你回去,我还有事需要处理。”
“可是……”
“安安,是正事,别闹。”楚瀚语气严肃,慕安安只好闭嘴,确定他不是去找苏眠,这才半信半疑的离开了医院。
耳边安静了下来,楚瀚想着刚刚苏眠手捂着小腹,而且眼神中明显有些慌乱,当即拨通了院长电话,“我要查个病历。”
挂断电话,他目光一片暗潮汹涌,半个月前那晚的记忆重新涌上脑海,那晚他没做保护措施。
难道她怀孕了?
……
苏眠离开医院后,立刻把唐尘拉出了小黑屋,“立刻帮我伪造一个全新的身份。”
“眠姐,你想要一个什么样的?我在行,半小时内给你搞定,还有没有其他要求?”唐尘正在为自己被拉黑而伤怀,听到自己又有了用武之地,瞬间来了精神,恨不得十八般武艺,样样来上一遍。
苏眠懒得搭理他的自恋,催促道:“半小时太慢,给你十分钟,伪造一位四十岁中年怀孕妇女。”
“十分钟?眠姐,你这是在考验我啊,不过这次怎么这么重口味?”唐尘快速地敲打着键盘,因为苏眠之前得罪仇家不少的原因,很多时候难免需要伪造身份,他已经见怪不怪。
苏眠知道楚瀚肯定没有那么好糊弄,眼下她要想留下这个孩子,绝对不能被他发现。
这是她一个人的孩子,是苏家的后代,去父留子,天经地义。
她迅速安排人清扫了一遍偏远郊区的住所,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她接下来会在那生活。
……
一年后。
唐尘急得满头大汗,跟在他姐姐唐雪后头跑,“姐,生孩子疼不疼啊?我看眠姐刚刚快死了!”
“闭上你的乌鸦嘴!在外面好好等着,别忘了,这次还需要你把眠姐进医院生产的信息资料全都抹掉。”
“好,好。”
医生满头大汗的从里面出来,唐雪立马走了过去,“怎么样了?”
“病人大出血,情况非常不好!急需RH阴性血!”
唐雪面色苍白一片,这样稀有的血型库存不多,医生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你放心,已经在紧急调用库存鲜血,并且发布信息去找捐献者了。”
与此同时。
楚瀚站在三楼走廊上,神情一片肃冷,郑梓站在他身后小心翼翼道:“楚总,慕小姐这次割腕割的位置太深,恐怕会有生命危险。”
“我知道了,那边怎么那么吵?”
“好像是个四五十岁的高龄产妇生产大出血,急需熊猫血。”
“产妇?熊猫血?”
楚瀚眼眸有暗光浮现,当初得知苏眠怀孕以后,就发现人凭空消失了,这么长时间以来用尽了各种办法,却始终是一无所获。
如果她没有打掉他的孩子的话,估计现在也快生产了吧。
楚瀚朝着前面走去,郑梓连忙跟上,“楚总,你这是去哪?慕小姐还在手术。”
“捐血,我也是RH阴性血。”
“啊?”
楚瀚走到捐血地点,急得满头大汗的护士眼睛瞬间亮了,“这位先生你来的太及时了。”
“那位产妇情况怎么样了?”
护士摇摇头,“看着不大好,主治医生说有可能大人小孩只能保一个。”
护士不认识楚瀚,看到他长的好看,又善良过来捐血,话也多了起来,“那位病人的老公也真是的,都四十岁了还让她怀孕,不过那个产妇看起来倒是保养的不错,一点都不像高龄的,反而跟二十多岁一样。”
“不过有先生你及时献血,相信产妇一定会转危为安的。”护士见楚翰一脸严肃,以为是有心理负担,又说了些安抚的话。
楚翰心不在焉,点点头,闭上眼陷入一片黑暗中。
……
常听人说生孩子像是从鬼门关走了一遭,苏眠觉得,如今医学那么发达,生孩子应该不会那么艰辛了。
可她错了,趟在病床上,她突然有种己为鱼肉的感觉。
浑身血液开始倒流,指尖因为用力到发白,她敢肯定,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定狼狈极了。
周围的医生护士皆蹙着眉担忧地看着她,一遍遍说着鼓励的话,所有人都在全力以赴,让那个即将降世的小生命,安安全全的抵达人间。
想到此,苏眠强打起精神,骨子里的坚韧让她不屈服命运,作为母亲,同样拼尽全力。
不知过了多久,血液像是退潮的海水,浑身冷冰冰的,手臂插了根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