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的风如刀,一下下凌迟着夏初锦的心。
好久之后,叶成惟的身影消失不见,她才收起情绪,前往申请探视父亲。
刚坐下递出资料,一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在眼前。
叶方念扫了眼夏初锦递来的探视申请书:“犯罪嫌疑人未判决之前都不允许探视,这是法律规定。你可以委托律师来见你父亲。”
见夏初锦失望的眼神,叶方念温声告知:“你早一天找到律师,就能早一天知道他的消息。”
夏初锦强撑着笑:“谢谢你告诉我,我先走了。”
她起身要走。
“夏小姐。”叶方念突然叫住她:“麻烦你以后不要来纠缠……我男朋友了。”
“你只是他的一个任务目标,不是唯一,也不特别……你明白我意思吗?”
她明明在示威,却坦荡又磊落,神情与叶成惟挑明真相时如出一撤。
夏初锦攥紧了手指,几乎无地自容:“我明白。”
然后匆匆离开。
出警局后,夏初锦第一时间去找了以前和夏家有往来的律师。
然而那些以前巴结奉承的人,通通避而不见。
夏初锦四处碰壁,从天亮找到天黑,也没能找到愿意接手的律师。
恍惚间,她走到夏氏集团。
原本门庭若市的大楼,此刻萧条破败,无人问津。
门口拉开的警戒线更是刺红了夏初锦的眼。
沉思间,夏氏集团的门从里面打开。
穿着藏青色制服的叶成惟和他的同事们走出,落日余晖照在他的徽章上,熠熠生辉。
或许是觉察到她的视线,叶成惟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他漠然移开视线,像是从来不认识。
那样陌生的神色,让夏初锦心脏一阵紧缩的痛。
她还记得一年前,自己和叶成惟出国旅游,恰好遇上动乱。
他们被困在全是歹徒的大巴车上,对方人数众多,纵使叶成惟身手不凡,也双拳难敌四手,很快就受了伤落入下风。
眼看歹徒手里的刀就要落在他身上,夏初锦不知从哪儿来的勇气,冲上前替他挡了一刀。
那一刀在她洁白的腿上留下将近十厘米的伤痕。
叶成惟看向她的眼里满是心疼。
夏初锦一边安慰他“没事”,一边担心避免父亲知道这件事为难他,此后再没穿过裙子。
当时,叶成惟温柔的抱紧她:“星星,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无条件答应你一件事。”
夏初锦笑着问他:“无论什么事情吗?”
“对,无论什么。”叶成惟郑重许下承诺。
夏初锦以为永远不会有提出要求这么一天。
没想到短短一年,一切天翻地覆,她家破人亡……
而导致这一切发生的人,是她全心信任,深爱的叶成惟!
夏初锦深吸气,忍下眼里的湿意,叫住叶成惟。
“一年前你说过会无条件答应我一件事,还记得吗?”
叶成惟回眸冷睨她,脸上满是不耐:“你想说什么?”
夏初锦怕他拒绝,赶紧开口:“不会让你为难,只是问一个问题。”
“说。”
夏初锦攥紧了手指,尽量的不问案情,不提要求。
“我想知道,我爸爸他……在里面好不好?”
叶成惟想都没想,果断拒绝:“无可奉告。”
夏初锦霎时眼眶通红,情绪累积到快要绷不住。
她忍了又忍才问:“为什么?你明明说过……”
“此一时彼一时。”叶成惟冷漠打断她,“如果不是为了让你爸落网,我绝对不会对你许下那样的承诺。”
残忍的真话,伤的夏初锦体无完肤。
她咬紧了牙关,觉得自己可怜又可笑。
叶成惟没错,他是为了抓罪犯。那她呢?又做错了什么?
“为了完成任务,就可以利用我的感情了吗?”
叶成惟冷嗤一声:“你觉得你很无辜吗?”
他钳住夏初锦的手腕走向夏氏集团大楼的背面。
那里坐着不少蓬头垢面的人,干巴巴的啃着冷硬的馒头。
叶成惟指着他们:“他们都是拿不到钱的工人,你穿的爱马仕,背的路易威登都是你爸从他们身上剥削来的!”
“夏初锦,你知道多少人被你爸的集团逼得家破人亡吗?”
叶成惟的质问回荡在耳边。
夏初锦这二十三年都活在父亲的隐瞒下,从不知道真相是这样……
她脸色苍白看着叶成惟,声音都在抖。
“如果可以选择,我也希望我爸什么都没做,我们能过平凡普通的生活。我确实不无辜,可你就没错吗?”
两人对峙着,光却只落在叶成惟身上。
他避而不答:“别再提以前的事。”
说完,就松开手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开。
夏初锦独自站在冰天雪地地里,任由寒风吹散她破碎的心。
不知过了多久,她按下翻涌的情绪回到酒店。
房间内金碧辉煌,空荡寂静的吓人。
夏初锦思绪纷乱,随手打开电视。
不曾想正好在放夏氏的新闻:“称霸海城十余年的夏氏集团近日已被警方一网打尽,主谋夏世汉所犯案件多达十几起,欠债金额高达三十亿……”
夏初锦听得出神时,沈执与的声音传来:“看这些做什么?”
他抽出夏初锦手中的遥控器关掉电视:“夏董的事情我会想办法,你好好休息,不要担心。”
夏初锦脸上没有一点血色,她颤声问:“我爸给我留了多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