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里静得可以。
季临渊脑子里还在消化她的话，一时半会还真消化不了。
薄软的嘴角抿了抿，正要开口，沈娴突然伸出细白的小手，用力往他身上抓了一把，
“偏要，就要，每天抓一抓，活到九十九。”她脆声说道。
一爪子抓完，她转身就逃。
季临渊：……
怎么感觉太阳穴突突地疼了起来。
小姑娘好像和他想像中的一点都不一样了，又怂又大胆，还真敢朝他下手。
陈耀和许修然正好过来，双双门在门口，看着沈娴满脸通红地冲出去，连鞋都跑掉了一只。
“沐小姐，你的鞋掉了，沐小姐……”陈耀捡起她的鞋大叫。
“我不要了。”沈娴头也不回地冲进了电梯。
“和老板吵架吗？”许修然不解地问道。
“谢总怎么可能和小姑娘吵架，谢总可是长辈，哪能和晚辈一般见识。”陈耀摇摇头，拎着鞋去追沈娴：“我去给她送鞋，你先进去。”
“不吵架的话，干吗鞋都不穿？”许修然摸摸后脑勺，一头雾水地往房门里走。
季临渊正站在餐桌前，拿起沈娴放在餐桌上的手机递过来，沉声道：“她的手机，你拿过去给她。”
许修然更疑惑了，狐疑地看了一眼季临渊泛红的耳垂，哦了一声，接过手机出去。
“回来，还有她的包。”季临渊又看向了沙发上沈娴的包。她没背他买的那些包，眼前这只是她之前背的泛白的牛仔双肩包。
许修然折返跑回来拿包，苦口婆心地说道：“谢总，女孩子叛逆期得讲策略，我妹妹就是那样，脾气说来就来……”
“话多，赶紧去。”季临渊长眉轻拧，低斥道。
许修然赶紧拿了东西往外走。
季临渊修长的指尖在衬衣上稍稍整理了一下，低眸时，只见两只黑兔子从笼子里跳出来了，正在他脚边蹦哒。
兔子长大了，蹦得高了，就关不住了。
他脑子里幻想出了沈娴长出兔子耳朵的模样，心尖里一阵阵地痒。
“谢总，我追了好远，也没能追上她。”陈耀回来了，手里还是拎着那只鞋，大声说道：“要不然我给她送公司去吧。”
就你热情积极！
季临渊看着他，一番横眉冷对，盯得陈耀浑身不自在：“那就赶紧去。”
“哦。”陈耀觉得老板的眼神很冷，但又不知道为什么，只能乖乖地出去。
季临渊顺手捞起了一只小黑兔抱在怀里轻抚着，慢步走到露台栏杆前往底下看。
如他所猜，沈娴就藏在花园角落里，盯着没穿鞋的脚发愁。
小时候的习惯现在还没有变。
那时候她就这样，悄悄报复给她使坏的佣人，然后怂得躲在角落里等着一切平息。她一直都不知道，其实每一次都是季临渊帮她擅后，所以才没有佣人找她麻烦。
这时，沈娴站了起来，一溜快步往外跑去。
季临渊拧拧眉，正要看清她去干什么时，他的手机响了。见到上面跳着方唯音的号码，他直接挂断。
谢方两家联姻，是老爷子的意思。方唯音别的优点没有，但就是特别会哄长辈喜欢。在老爷子眼里，方唯音就是一个最完美的豪门儿媳。方唯音听不了劝，执意要办订婚宴，那他也懒得管，反正到时候订婚宴不去，塞来的人他不要，丢脸的人不是他。
回到露台前，底下已经没有了沈娴的身影，陈耀和许修然一个拎着鞋，一个拿着手机和包，正茫然地往四周看。
“人呢？”他给陈耀打了过去。
“不知道啊，没追上，我追到大门口，保安说没看到她出去。”
“把东西送她公司去。”季临渊转念一想，那丫头只怕已经想到办法去公司了。
果然，许修然的声音传了过来。
“问到了，她找保安经理借了一百块钱。我刚把钱还给了经理。”
“许修然去送东西，陈耀上来。”季临渊挂断电话，把黑兔子放回地上。
“我送吧，我熟。”陈耀说道。
“你多熟？你在锅里煎过还是蒸过？”季临渊问道。
陈耀那边吭哧着挂断了电话。
他有点不懂，他做错了什么，老板这么生气。
公寓外。
沈娴在路边小店买了双塑料拖鞋换到了零钱，正准备拦住路人帮她扫码打开一辆共享单车时，一辆奔驰车停到了她身边。
“念汐，这么早来看你小叔叔？”车窗里，谢嘉朗正微笑着朝她看。
“不是，我路过。”沈娴连忙说道。
“上车吧，我送你。”谢嘉朗从里面推开车门，沉声道：“有点事和你商量。”
和她商量？
沈娴犹豫了一下，走到了车前，小声说道：“我上班快迟到了，能不能改天？我给谢先生打电话。”
“你知道我电话号码吗？”谢嘉朗褐色深瞳里漾起笑意，低声道：“上车吧，去你公司路上就能聊完。”
沈娴想了想，坐进了车里。
车缓缓启步，谢嘉朗顺手递给她一块巧克力，说道：“给我女儿买的，你尝尝看。”
沈娴接过巧克力，轻声道：“谢谢。”
“赵郁的事，我已经听说了。本来早上是来找宴池谈一下这件事，在闹大之前解决掉。但是念汐，宴池是我弟弟，我希望一家人可以和睦，不想他再被送出去。你能懂我的意思吗？赵郁我已经派人教训过了，不会再骚扰你，我替我妈向你道歉。”谢嘉朗看着她，慢声说道。
沈娴沉默了会儿，抬头看向他，问道：“那我爸给我寄的东西呢。”
“在后备箱，你都拿去。我妈也不是要针对你，毕竟你爸当年做的事对我妈伤害太大。我爸那时候身边的女人，就是你爸的秘书。”
所以他认为沐爸爸用女秘书蛊惑了谢之恒？
沈娴抿了抿唇，小声道：“如果男人管得住自己，我爸派一个天仙也没用。”
谢嘉朗怔了一下，转过头认真地审视了她一眼，问道：“念汐，你是对我有敌意吗？”
沈娴飞快地抬头看向谢嘉朗，防备地说道：“我没有这个意思。”
“我也是开玩笑。你在曲戈那儿工作还顺心吗？若是不开心的话，可以来谢氏，我给你安排个职位。”谢嘉朗嘴角扬了扬，温和地说道。
“不用，谢谢。”沈娴摇头。
“好，”谢嘉朗没继续说这事，从一边拿了个小牛皮信封出来，递到了沈娴面前：“因为不知道你的帐户，所以拿了现金给你。当是昨天那件事的补偿。”
沈娴看了他一眼，接过了信封。
挺厚的一叠，应该有几万块吧，给赵郁买棺材应该够。
“谢谢。”沈娴紧紧抱住了信封，朝他挤出了一抹笑。
谢嘉朗似是很满意看到她这副贪财又怯懦的小神情，也朝她笑了笑，甚至还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低声道：“里面有我的名片，遇到困难可以给我打电话，不要总是麻烦你小叔叔。他刚回国，很多事情还需要他费神。”
“我知道了。”沈娴忍着不适，朝他点头。
“对了，箱子挺多的，你要带去公司，还是放到哪里去？”谢嘉朗满意地看着她乖巧的样子，又问道。
只能放到越嫣那里去了。
她找谢嘉朗借了手机，给越嫣打了个电话，然后把地址给了谢嘉朗。反正他要来装老好人，凑过来让她使唤，她可不客气。
“谢先生，我工作要迟到了，只能麻烦你了。拜托啊。”她抱着信封，睁着小鹿一般清纯的眼睛看着他，轻声说道。
谢嘉朗眼神闪了闪，温声道：“好。”
奔驰在公司楼下停下，沈娴从车里下去，还不忘向谢嘉朗挥了挥手，这才往大门走去。
谢嘉朗看着她纤细的背影，双瞳眯了眯，低声说道：“还真长成个小妖精了。”
司机回头看了一眼，问道：“真的要去送东西吗？”
“当然。”谢嘉朗笑笑，胸有成竹地说道：“季临渊从小到大都喜欢这小丫头，从她身上入手挺好的。”
车慢慢启动，驶离了公司门口的通道。
沈娴进了公司大门，发现大家都站在电梯前，看着她窃窃私语。
“我出来得太匆忙，忘了换鞋。”她以为是因为自己的鞋，于是主动解释。
“沈娴，刚刚那是谢嘉朗的车吧？整个江城只有这一个车牌。原来你是他的关系进来的。”一个女同事打量着她，小声叹道：“难怪呢，可以直接空降策划部，策划部从来不要实习生的。”
沈娴：……
绯闻就是这样产生的。
“我不是……”沈娴还没来得解释清，只见赵东方顶着一头鸡窝似的乱发，睁着乌青的迷离眼睛，嘴里大口咬着一个三明治过来了。
“师父你怎么成这样了？”她震惊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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