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霁行!”
云轻绯恍惚睁开眼,看着陌生的房间,仍觉像一场梦。
就在这时,门口“吱呀”一声。
一个男人推着一辆木质轮椅走了进来。
云轻绯看见此人,下意识便浑身紧绷。
这个男人正是她之前在文宴上冒犯她之人,亦是当今靖王谢靖河,是他救了她。
可云轻绯一见他,就不由得想起那个噩梦,梦里,男人残忍如地狱的恶鬼。
谢靖河抬眸看她:“有这个你就能在府中转悠了。”
虽然得救,但云轻绯的脚却摔废了,如今没有一丝知觉。
她对谢靖河有一丝本能的恐惧,闻声往床的里侧缩了缩。
又一次小心翼翼问他:“你能不能……带我去找谢霁行?”
从她醒来至今,已经接连问了他好几次这件事。
谢靖河明明也答应了,却始终没有履行承诺。
云轻绯因此对他越发警惕,因此,即便心里再想问他认不认识姐姐云浅紫,仍是一个字都没透露。
谢靖河将轮椅推至床边,目中含笑。
带了几分玩味的视线落在云轻绯的脸上,他勾唇道:“苗疆女子不都追求一生一世一双人吗?他都要娶别人了,你还那么执着回去作甚?”
云轻绯心一颤,针扎般密密麻麻的痛意自心口蔓延,她咬紧唇反驳道:“这是我和他的事,与外人无关。”
谢靖河哼笑一声,并不生气,反倒笑意更甚。
“就算他真的爱你,可他爱的可不止你一个。”
“谢霁行与陆婉银青梅竹马,儿时便唤着要娶她为妻,少时更是为了保护陆婉银,差点丢了性命,若不是陆婉银的母亲去世需守孝三年,他们早已成婚。”
谢靖河说得云淡风轻,却句句诛心,将云轻绯的心扎的千疮百孔。
云轻绯的面色越发苍白,只得抿紧唇缄默不言。
她反复与自己说,不能相信谢靖河的话,可又总会忆起那天的桃林,谢霁行从善如流的谎言。
她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行王府,书房。
侍卫林贺正在向谢霁行禀报。
“据属下探查,那日靖王也在山中,那刺客应是他的手笔。”
那一伙山贼本是谢霁行预先安排的人,本打算掳走云轻绯,借机逼问解蛊之法。
谁知半路杀出了一队人马,趁他未带多少护卫暗中偷袭。
谢霁行冷哼一声,问他:“云轻绯下落如何?”
林贺皱眉答:“王爷,搜山的人回禀,找遍山崖附近未找到那苗女,不过——”
“在山崖下方不远处便是靖王的地界,他阻止了我们进去搜寻,属下猜想她是被靖王带走了。”
谢霁行眉间一皱。
又是谢靖河……
众皇子中,谢霁行排行第四,谢靖河却是长子。
林贺着急出声提醒:“王爷,此时正是争夺太子之位的关键时期,最好避免起明面上的冲突。”
谢霁行脸色便是一冷。
林贺连忙下跪请罪:“王爷,大事要紧,而且您过几日就要迎娶陆相之女……”
此言出,谢霁行眸沉了沉,终是道:“命人盯着靖王府,大婚之后我亲自去接她。”
……
几日后,靖王府。
云轻绯蜷缩在床上,痛到浑身发抖。
冷汗打湿了衣物,胸膛之中的肺腑似被撕裂一般,每一下喘气都带着抽筋拔骨般的痛意。
自她坠入山崖,到如今已经有一绯未喝药,体内的毒似疯涨的树苗。
一年前,她为了救谢霁行,本就便丢了半条命。
现在,云轻绯能感知到自己的身体已是强弩之末,活不长了。
这是第一次,在她发病时谢霁行没有在身边。
往常只几个时辰的事,这一次竟疼了整整一夜。
待她终于缓过来时,窗外天已经亮起。
不时,谢靖河敲响了房门。
他笑着说:“我送你去见谢霁行。”
“不是想见他吗?怎如此吃惊?”
云轻绯一愣,猝然欣喜起来,压下对谢靖河的抗拒,由他将她扶上轮椅。
今日京城的街道尤为热闹,人声喧哗不已。
云轻绯正疑惑今天是何日子,便听谢靖河压低声音道。
“看,你的谢霁行来了。”
谢靖河轻笑一声,松开云轻绯的轮椅,将她一人留在了街道上。
喜乐声自不远处传来,云轻绯抬头望去,目光猛然一滞。
只见高头大马之上,谢霁行一身红色喜服,笑意盈盈。
他来了。
来娶陆婉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