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婉婷怎么哄都拗不过他,又怕耽搁了请安的时辰,只得回房迅速换了身红衣。
伯允之眸中满是惊艳:“仙女娘子,走,我们去宫里拜堂。”
闻言,与他前后脚上马车的顾婉婷脚下一个趔趄,哭笑不得的钻进了马车里。
邺国皇宫,凤仪宫。
主位上坐着邺国明黄与正红两道身影。
恒帝面容肃立威严,虽已至中年,瞧着仍然俊美。
而国色天香的周皇后亦是华美逼人。
向帝后请安过后,顾婉婷刚要起身,却被伯允之一把抓住手腕。
顾婉婷不解的望着他,只见他仰头粲然一笑,口中高呼道:“一拜天地!”
在恒帝与周皇后瞠目结舌的目光中,伯允之拉着顾婉婷转身面向殿外,挤眉弄眼的向她示意,无奈之下,顾婉婷只得弯腰行了一礼。
待二人转身面向帝后时,周皇后张口欲说些什么,恒帝轻拍了拍她的手。
见帝后都没说什么,顾婉婷心中轻叹一声。
罢了,难得见他这般高兴,由他去吧。
是以,在伯允之的主持下,顾婉婷就这般与他在帝后面前拜完堂。
伯允之乐颠颠的跑到恒帝跟前:“父皇,今日有您和母后作证,往后再没人敢说娘子与我未曾拜堂,不算是我媳妇儿了。”
恒帝故作吹胡子瞪眼:“允之莫听旁人胡说八道,有两国婚书为证,足以载入皇室玉牒,未行大礼补上不就是了。”
周皇后点头附和道:“正是,母后本就要替你们补办一场大婚的,只是不确定王妃的身子是否好透彻了,还要等钦天监那边重新定下良辰吉日。”
看得出帝后都是真心实意的疼伯允之,顾婉婷鼻头一酸,眼眶热得发红。
从前父皇与哥哥,也是这般宠着她护着她的。
回望来时路,早已物是人非。
去惠贵妃宫中请安时,顾婉婷忍不住开口问伯允之:“不就是拜堂么?你为何这么在意?”
伯允之忿忿道:“你明明是我带回来的娘子,只是因为我们没有拜堂,他们就都说你不是,我真的很生气,所以拜堂很重要。”
顾婉婷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原来他并不是什么都不懂,只是在意的东西不一样。
紫宸宫。
得知小夫妻要来请安,惠贵妃只匆匆露了一面,便打发宫女带他们四处走走逛逛,敷衍之意已经不能再明显了。
顾婉婷攒着眉百思不得其解,贵妃这是没瞧上她这个二嫁的儿媳,还是从前就不待见自己的傻儿子。
回到瑞王府后,顾婉婷旁敲侧击一番,才从伯允之身边的内侍口中套出话来。
原来伯允之自小便是惠贵妃的贴身宫女带大,哪怕他十七岁出宫开府,贵妃也从没来看过他一眼。
育有皇子的后妃才有资格参与皇权斗争,到了惠贵妃这般处境,或许很难接受这样一个儿子吧。
是夜,顾婉婷在榻上枕着月色辗转难眠。
房门猛地被人推开了,她连忙坐直了身子探出头去。
却见伯允之身着白色寝衣,正光脚抱着被褥站在门口。
不待她出声询问,伯允之半是撒娇半是蛮横道:“娘子,拜过堂该洞房啦!”
顾婉婷良久才回过神来,又担心是宫里那几位的意思,于是尴尬的清了清嗓子:“这个……洞房是谁教你的?”
伯允之有些不解:“这还用教吗,成亲后就是要入洞房的啊!往后夫君和娘子睡在一起不能分开!”
“呃……”对上伯允之纯粹的眸子,顾婉婷竟有种亵渎了他的罪恶感,“那好,睡吧。”
大红喜床上,二人一左一右躺下,中间隔了一人宽的距离。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蓦的伸了出来,伯允之邀请般乖巧道:“娘子,拉手睡。”
心不受控制的颤了颤,顾婉婷缓缓伸出手。
十指相扣之际,伯允之咧嘴笑了:“娘子的手好软。”
他嘴角勾起满足的弧度,阖眼很快沉沉睡去。
纵使只一个睡颜,亦遮不住伯允之身上干净的气质,神似一尊琉璃观音。
顾婉婷深深凝着伯允之,不懂自己是从何时开始被他牵动了情绪。
伯允之求娶顾婉婷,给了她一线生机。
可她还是跳下城楼,令他被旁人羞辱调侃。
是怜惜,是信任,亦或是愧疚也罢。
经历过楚陵如坠炼狱的阴谋算计后,她几乎无法抗拒伯允之真实而固执的小要求。
许是觉得有些闷热,伯允之抬手将锦被推到一边。
顾婉婷忍不住轻笑一声,替他掖好锦被,轻拍了拍伯允之的肩。
清晨暖光照进房中,顾婉婷才睁开眼,正对上一张近在咫尺的睡颜。
许是离得近的缘故,连他面上的茸毛都清晰可见。
顾婉婷心头莫名升起一股恶趣味,她伸出两根手指捏住伯允之的鼻尖。
呼吸不畅的伯允之先是蹙眉,又憋得满脸通红,终于缓缓睁开那双盛满盈盈水光的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