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砚却是一字不信:“没有人证,随你怎么说。”
司徒昼更加气愤:“你真的信她会谋害皇嗣?皇后娘娘有多爱你你不知道吗?!”
“她甚至爱到愿意接纳你那么多的妃子和孩子,你为什么不信她?!”
裴砚心一颤,却还是冷声道:“身为皇后,她本就理应大度。”
司徒昼再忍不住,一把揪住裴砚衣领:“你不配做她的丈夫!”
裴砚目光一沉:“来人!司徒将军以下犯上,抓起来!”
随后司徒昼便被挣扎着带了下去。
裴砚理了理自己的衣领。
温婉看到这一幕,又忍不住在他身边骂:“你不信我就算了,又为何连司徒将军都不放过,你这样如何向司徒家交代,如何向南境战士交代?!”
“难道你要当个昏君吗?”
裴砚自是置若罔闻,径直回了宫。
一路上,裴砚脸色阴沉到了极点。
等他停下来,温婉才发现眼前竟是凤阳宫。
——她被打入冷宫前的居所,历代皇后的宫殿。
但此刻,凤阳宫宫门紧闭,一片萧条。
自温婉被打入冷宫后,凤阳宫便被封了起来。
温婉一怔。
裴砚应当只是路过吧?
可谁曾想,裴砚竟推开了凤阳宫的大门,走了进去。
殿内一片漆黑。
远远的似乎看到一个白色的身影飘在廊下。
飘着的温婉都是一个激灵。
裴砚厉喝一声:“是谁在装神弄鬼?”
白色的身影似乎想逃,被他追上去一脚踢了上去。
“啊!”一声尖叫,一个宫女倒在地上,一脸惊慌。
温婉一诧,这里竟然还有宫人死守在这里?
也不知她是如何活下来的。
宫女看清裴砚的面容后,立马跪在他面前。
但她出乎意料的没有请罪。
而是磕头哭喊道:“陛下,求您饶过娘娘吧,她活不长了!”
裴砚蹙眉追问:“活不长是什么意思?”
宫女枝缩着答:“娘娘还在时,便积郁成疾,太医说只能再活五年。”
“去年,贵妃在除夕家宴顶撞皇后娘娘,您却反过来罚娘娘跪在雪地里,那一次之后,娘娘就熬坏了身子骨,更是药石无医。”
说着,宫女便哭了。
裴砚冷冷的看着她,嗓音低沉:“你是在怪朕?”
宫女连忙磕头谢罪:“奴婢不敢,奴婢不敢!奴婢只求您饶过娘娘吧……”
裴砚转动着大拇指的玉扳指,眯着眼看她:“满宫人都走了,你为何还留在这?”
宫女哽咽着说道:“皇后娘娘救过我的命……”
“一年前……皇贵妃让奴婢在她的袍子上绣凤凰,之后又要把奴婢打死,是皇后娘娘心善,怜惜奴婢的手艺,出手救下奴婢,还让奴婢在凤阳宫的绣房做活。”
沉默半晌,裴砚忽地冷笑一声:“故事编得倒好,你既然这么忠心,就守着这空殿到死好了。”
说完,便转身离去。
温婉还站在原地看着这个宫女,却一下被拉扯着离开。
一路上,她看着裴砚没有表情的脸,满心悲哀。
她这一生,只爱过这一个人。
她和这个人,也曾有过相知相守的美好时光。
只可惜……那点情谊终究是在时光里一点点消磨尽了。
她不怨谁,也怨不了谁。
温婉自嘲一笑,飘得高高的,远远的。
翌日,养心殿。
裴砚在披奏折,温婉站在殿门口看着天出神。
忽而,周全匆忙进来禀告:“陛下,婉嫔娘娘小产了。”
裴砚沉下脸:“摆驾钟萃宫。”
温婉看着他的神色,觉得裴砚应当是有几分愤怒的。
近两年,宫中皇嗣凋零,即使有妃嫔怀孕,也很难生下来。
到了钟萃宫,温婉就听见寝殿内撕心裂肺的哭声。
先一步飘进殿内,便见婉嫔一袭宽大寝衣,头发披散,抱着一个枕头,撕心裂肺的哭泣。
裴砚走进殿内。
婉嫔忙踉跄起身,在裴砚面前跪下,仰头看着他哀声哭诉。
“陛下,我们的孩子没了,是皇贵妃害了我们的孩子!”
裴砚瞬间皱眉,弯腰扶她:“你先起来。”
婉嫔却不肯起,越发悲凄。
“陛下,求陛下为臣妾和孩儿做主!”
“今早请平安脉的太医刚诊出妾身有孕,皇贵妃便召见妾身,借口妾身穿着素雅,便生生罚妾身跪了整整一下午!”
“皇贵妃故意残害皇嗣,请陛下明察啊……”
裴砚顿时收回手,厉声喝道:“攀污皇贵妃,你又该当何罪?”
婉嫔不敢置信,跌坐地上,裴砚却拂袖离开。
温婉同情的看着婉嫔。
其实她早就有所预料,裴砚不会信!
这后宫三千,只怕在裴砚心里,包括她,都比不过沈芃芃。
温婉以为裴砚不会再查此事,没料到,出了钟萃宫,他便吩咐周全去查了。
御书房。
温婉飘来飘起,好奇结果。
裴砚撑着脑袋坐在椅子上,神情冷肃。
不多时,周全从殿外进来:“回禀陛下,今日婉嫔所说一切属实。”
裴砚面色沉下来,眼底闪过暗光。
他本以为沈芃芃只是有些小心机,没想到如今竟胆子大到敢对皇嗣下手。
皇贵妃……还是以前的皇贵妃吗?
就在这时,殿外太监通传:“陛下,皇贵妃派大宫女来请您过去用膳。”
裴砚冷声回道:“不去。”
温婉不由惊讶。
这是裴砚第一次拒绝见沈芃芃。
然而过了几日,裴砚便又去沈芃芃宫中了。
温婉自嘲一笑。
沈芃芃谋害他的皇嗣,他只冷落她几日便轻易原谅了她,而对自己,却那么绝情。
裴砚如此薄情,他就算再做出什么事来,她都不觉得意外。
这日。
御书房。
裴砚接见了漠北使臣。
温婉心情无比复杂,自从五年前父王战死,哥哥失踪,她便再也没有见过漠北使臣。
她看见漠北使臣上殿行礼。
“大周皇帝,吾王多谢您当年的帮助,特意来庆贺您的生辰。”
说完呈上礼单。
温婉不由疑惑。
——当年的帮助?
裴砚帮王叔什么了?
周全接过使者手上的礼单呈给裴砚。
裴砚翻看礼单后挑眉道:“三千良驹?使臣确定礼单没有错?”
使臣微微躬身,笑得意味深长:“正是如此,这是为了多谢您当年在格尔桑一战中,提前三日撤兵的谢礼。”
温婉浑身一震。
使臣继续得意的侃侃而谈:“若不是您当初建议前大王出兵格尔桑,最后关头却又撤兵,令他惨死战场,我们大王也不能有今日啊!”
温婉僵在原地。
明明感受不到温度,温婉此刻却感觉浑身冰寒。
她一直以为是王叔篡位害死了父王,没想到,罪魁祸首竟是裴砚!竟是她的丈夫害死了她的父亲!
他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布局的?
难道他从一开始,就打算要对付她父王?
那那些往日情谊又有几分真几分假?!
若温婉还活着,只怕要拿剑与裴砚拼个死活。
可她死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两人继续交谈。
裴砚凌厉的黑眸望向使臣:“漠北王真是大方,不过朕以为,你们恐怕还有事相求吧。”
使臣爽朗一笑:“您的皇后是前大王之女,两国盟约岌岌可危,大王建议您迎娶我们新的漠北公主,重新巩固盟约。”
一旁的周全瞬时一惊。
却见裴砚脸色平常,没有说话。
使臣连忙补充:“当然,这些只是一点心意,若是您愿娶我们其桑公主,大王愿再赔送上万匹骁勇善战的良驹。”
裴砚闻言,脸色终于变了。
温婉冷笑,裴砚这样凉薄的人,使臣开出这样丰厚的条件,他一定会答应吧。
可裴砚没有正面回答。
许久,他开口:“朕会考虑的。”
送走使臣,裴砚在宫中坐了一会,竟又去了凤阳宫。
温婉看着裴砚竟走进了寝殿,环顾四周。
寝殿被那宫女打点得很好,摆设还是和曾经一样。
裴砚恍惚竟有种错觉,好像这里的主人只是暂时离开了。
他陷入沉思。
就在这时,晚风吹起书案上的一幅字,滚到他脚边。
裴砚捡起一看,是温婉的字,大开大合,很有风骨。
温婉也见着了。
想当初,她的中原字,还是裴砚手把手教的。
当时他的柔情蜜意,如今想来大半都是虚情假意吧。
温婉不想再看,要飘出寝殿时。
就见裴砚将字放回书案,突然开口吩咐:“周全,叫人打扫宫殿,把所有东西搬到别的宫去。”
周全一愣:“陛下这是为何?”
裴砚的面容更暗了几分,绝情地说道:“朕决定迎娶新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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