邰萧默烛顿时红了脸,赶忙放下筷子,垂着脸细细咬着嘴里还未咽下去的食物。脸颊被食物塞的鼓鼓的,咬的时候一动一动的,瞧着有趣。
“表哥!”
简若若沉沉吐出一起,有些不耐烦的抬起头朝她看去,“木清宛,是邢嬷嬷的话没给你带到?”
木清宛几步走到他的身边,想抓他衣袖却被他躲开,她便羞愤的跺了跺脚道:“邢嬷嬷都告诉我了,正因为这样我才要来!我这么安排都是为了你好呀,表哥,邰萧默烛她父亲犯的可是卖国罪!”
邰萧默烛一怔,怎么扯到她身上了?
抬起脸时恰好又看到木清宛瞪了她一眼,眼里尽是鄙夷,又听她接着说:“表哥你把她收入府中也就算了,怎么能直接让她成为一等丫鬟,还要住那么好的院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是来当千金小姐呢,传出去别人会说你闲话的!表哥,依我看,让她做个最末等的丫鬟都是抬举她了!”
邰萧默烛又是一愣,原来让她住这个四面不透风,逼仄狭小的房间,给她吃快馊掉的饭菜是木清宛的主意。
她还以为这是简若若的意思,甚至还抱怨过他居然那么亏待恩人的女儿。
只见简若若眼里多些许凌厉,刀子一样刮着木清宛,“你这是在教训本王?”
“不是的表哥,我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好……”
“为了我好?”简若若挑起眉很是不耐的看她,“你觉得本王是三岁小孩,做事情分不清利弊?”
木清宛被他噎住,心道他既分得清利弊又为何非要让这个罪人的女儿入府,“难道表哥也是被她那副皮囊所诱惑了?”
她虽不愿意承认,可如今好像也只有这一个理由能解释了。
邰萧默烛不仅是首富之女,还有燕京第一美人之称。从前上她容家求亲的人连门槛都快被踏破了,其中不乏身份尊贵的皇室贵族。她容家如今倒了,邰萧默烛即使被贬为奴籍,却也有大把人贪图美色想要把她买回家去。
想到这些,木清宛看邰萧默烛的眼神更为幽怨,她怎么也没想过邰萧默烛会被她表哥收入晏王府中。
说到皮囊二字,简若若也有意无意的看了邰萧默烛两眼。
她皮肤细嫩,面容似美玉雕刻般毫无瑕疵,远山乌眉似点金之作,平添几分何处惹尘埃的离世出尘感,秀美通透,却是值得燕京第一美人之称。
不过他向来不贪女色,带她入府只是为了还恩,就是这份恩情不可与外人说,免得落下个与容阐方勾结的罪名。为此,便也只能任由外人嘲他是贪恋美色才收她入府的。
“此事不必再议!”简若若收了收拳,对着木清宛又道:“王府的事情不容你插手,否则本王也只能送你回乾州老家了!”
“表哥!”
“行了!下去吧!”
简若若明显处于发怒的边缘,木清宛还不算昏头,没再惹他,不情不愿的走了。她走后,简若若也站了起来,睨着眼看着老实坐着一动不动的邰萧默烛,留下一句,“你也好自为之!”
第4章 你最好老实点
他走后,邰萧默烛又打了个饱嗝。
不一会儿便有一位新的年长的嬷嬷重新给她安排了住处,房间大了许多,布置更加精美。很快大夫也来了,给她开了药方。沐浴的热水也被提了进来,邰萧默烛泡在浴桶里,身心舒畅。
有丫鬟叩门进来带着几身衣裳,虽还是规规矩矩的丫鬟服饰,布料却好了很多。
“容姑娘,王爷说了,你要的布料他会着人去买再重新制成新衣,这几套你先将就着穿。”
另一人笑眯眯接话道:“容姑娘,日后富贵了还请多提拔提拔我们呢!”
什么富贵,又提拔什么?
邰萧默烛睁着大眼睛,听不明白。
“还是容姑娘有福气,瞧王爷多在意你,想来日后你定是要被王爷收入房内做良妾的!”
良…谁要做他的良妾!她刚要起身反驳,却被按回了浴桶。
“以容姑娘如今的奴籍身份,想要更高的名分怕是没有了。不过,只要能为王爷诞下个一儿半女的,那日子也必定会舒心许多的。”
说完,那两人便笑着离开,连个反驳的机会都不给她。
而接下来的几天,从那句“好自为之”之后,邰萧默烛就没再见过简若若,也不知道她们说的“良妾”到底是他说给下面人的,还是下面人自己揣测的。
但是吃过几贴药,休息了几天后,她身上的红疹子也慢慢退了下去。
邢嬷嬷被罚,新的掌事嬷嬷顶了上来,开始安排她在府中做事。
“这是表小姐要的人参鸡汤,你给她送过去吧,仔细端稳了。”
邰萧默烛笨拙的接过,小心翼翼的离开厨房,路过书房的时候,看见简若若刚好推门要进去。回想着前两日丫鬟们的“良妾论”,邰萧默烛暗自低下头只当没瞧见他,加快步伐走的利索。
“站住!”简若若看见了她,且没轻易让她离开。
邰萧默烛只得不满的嘟着嘴,缓缓转身,不情不愿嘟囔一声,“见过王爷!”
“你这手里的东西是给谁的?”对于她失礼的态度,他只微微皱眉并不追究,仿佛早就习惯了。
邰萧默烛抬高手中的汤给她看,“这么好的鸡汤,府里除了你还有那位可以喝!”
简若若拢了拢衣袖,朝她走近,“你的意思,你想喝鸡汤?”
“我才没有呢!”她偏头瞪了他一眼,是女儿家与谁斗嘴的模样,娇俏又不显做作。
她从前虽是首富之女,但到底不是官眷子女,即便从小娇生惯养却是没有那些官家小姐们身上端着的架子。因此,即使她耍小性子那也是亲和的,不会叫人觉着有距离感,更不会让人看着生厌。
“本王还没见过谁家的丫鬟似你这般口无遮拦,不知礼数!”简若若佯装生气,又逼近些许,“照规矩,像你这样的是要拖下去打板子罚跪的!”
她张了张嘴,竟一时找不到话来反驳。
他轻轻摇头,又道:“在本王面前这样也就算了,在别人面前,你最好老实一些!”
让邰萧默烛在府里当丫鬟,也是为了磨一磨她的性子。容家没了,她没了倚靠,没人再骄纵她,她必须学会照顾自己,明哲保身。
邰萧默烛又嘟起嘴,“你是说你家表小姐吧?”
“清宛蛮横,你尽量少与她起冲突,尤其是本王不在府里的时候。”
“她蛮横还不是你纵的?”邰萧默烛仰着头颅与她对视,一脸纯真无畏,“要不是你纵容,她敢那么放肆?”
简若若却叹了一气,回说:“不是本王纵容她,是本王的母妃纵容她。木清宛的母亲是为救母妃而死的,因此母妃对她极为娇惯。”
邰萧默烛闷闷的从鼻间哼出一气,“我懂了,就是说她有人撑腰,我惹不起!”
简若若瞧她耷拉着脑袋,又看了眼她端着的汤,有些担忧地说:“你把汤给别人,叫别人去送吧!”
“不必了,躲的了初一躲不了十五“邰萧默烛假装沉着,神色极为滑稽的样子,”她那天离开时看我的眼神分明是不打算放过我的意思,该我面对的我是躲不了的。“
简若若的眼底染上细微的笑意,想说些什么却忍了下来。
她能有这份勇气算是不错了,她说的没错,该面对的是躲不掉的,他总有不在家的时候,不可能永远在身边照顾庇佑着她。
到了地方,邰萧默烛深呼吸走了进去。
木清宛好像是刻意在等着她,端坐在桌前,见她来了隐隐一笑。
见这架势,邰萧默烛心里“突突”跳了好几下,果然让她从送汤只是个幌子,目的是想借汤收拾她。
“把汤给我搁到里屋去。”
邰萧默烛端着汤碗往里屋走去,谁料身后的木清宛也站起来跟了过来,邰萧默烛心里顿感不妙。木清宛跟的很紧,她总有种感觉,感觉木清宛会伸手推她。
她有意的回头一看,竟刚好看到木清宛伸过来的一双手。
可惜还是迟了,木清宛重重一推,她受力往后倒去。但她的反应也是极快的,立即撒手甚至故意将碗往木清宛那边泼。
倒下的同时,听见了一阵及其刺耳的尖叫声。
屋内丫鬟冲到木清宛的身边,只听见木清宛一边哭一边喊烫,邰萧默烛捂着摔痛的屁股仔细一瞧,木清宛的双手手背上红红一片,显然是被汤水烫到了。
方才泼她的时候,邰萧默烛全然把简若若嘱咐她要老实的话忘了个彻底。这会儿做完了,见到木清宛跳脚哭喊的模样才回过神来有些后怕。
“你!”木清宛怒指着邰萧默烛,,气的喘不上气,“我要杀了你——!”
邰萧默烛扁起嘴,觉得后悔也晚了。
可,她也从来没有受过这种欺负呀,报复性的泼回去也是下意识的,她从小也就是个不让自己受委屈的性子呀。
屋内丫鬟自然不敢拦着木清宛,眼看着木清宛举起矮凳就往邰萧默烛身上砸。
邰萧默烛惊吓着闪身躲过,更让木清宛生气。
“还敢躲!”木清宛不顾手疼,又抄起柜上的花瓶,却是“哐当”一声又砸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