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夏盯着沈宴执这十三天前的四个字看了有好一会,打出的字在对话框里删删减减又减减删删,最终到底是没能发出一句话。微微叹了口气,还是退出了对话框点进了那个99+的。
【咱哥进组了】
【肝肝快来反黑。】
【肝肝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肝肝,我们不是同担了也是同行啊。你就算脱粉了,我们也可以一起搞建筑啊。】
阮夏随便浏览了几条,便再没往上翻。
【出国旅游了,没开手机。】阮夏回复。
到家后,涂以回的消息也发过来了,【回来了怎么不提前打招呼,我去接你啊。】
【你在我家门口安了摄像头吧?】阮夏狐疑地抬头看了看天花板,随后开门进屋。
【赵大小姐刚刚发了朋友圈。】涂以回解释,紧接着又发了一条,【后天要进组了你知道的吧,剧本背完了没?】
阮夏眼角抽搐了一下,有些心虚地退出了微信。赵大小姐把她剧本塞哪里去了?应该不会落在意大利了吧?
她倒真不是想坑柘影帝一把,只是对于自己目前的职业确实没有赵依歌那么热爱。放假嘛,谁还想工作啊。
不过回来了,那便也得临时抱抱佛脚,于是她又昏天暗地背了一天剧本。
这下却是又一次错过了沈宴执的微信。
【明天要进组了?】
阮夏看着四个小时前的消息,颇有些无奈。此刻已经凌晨一点,她洗好澡打算睡觉,睡前打开手机关闭“勿扰模式”才收到这条信息。
这下却是睡不着了。
阮夏啃了十分钟指甲,到底还是回了消息。
【嗯。】
结果没有想到,对方很快紧接着来了一条消息,【还没有睡?】
【刚刚洗好澡,打算睡了。】
你也还没有休息吗,是刚刚拍完戏——阮夏的下一条信息还没打完,沈宴执的回复却是很快跳了出来。
【那早点休息,晚安。】
【晚安】
阮夏放下手机,关了灯闭上眼睛在床上又胡思乱想了十分钟,到底还是又打开了手机。
粉丝群里果然有沈宴执今天的安排,还真是夜戏,对手戏演员林露雅。
阮夏看见群里探班粉丝放的他们下午聊天的视频,沈宴执穿了一件单薄的古装单衣内衬,脸上神采飞扬地侃侃而谈。
林露雅穿了一件蓝色衣裙,正侧耳倾听,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
阮夏给李吱吱发消息,【群里发双人视频的怎么不踢了?】
【撕不过这群白莲花。】
阮夏放下手机,又一次闭上眼睛将自己埋进了被窝。
十分钟后,她再次打开手机,下载了那个视频。然后熟练地点进剪辑软件将林露雅裁掉后将更新的视频放到了群里。与此同时,将那个放原视频的踢出了群。
是的,她不止是反黑组组长,还是这个核心粉丝群的群主,属于最早一批元老级粉丝。
再之后便彻底不管群里因她这一举动而闹上天的争吵,放下手机,这下终于是舒舒服服睡了过去。
阮夏进组那天阳光明媚,万里无云。他们这是部现代剧,在鹊市借了私立学校和私立医院取景,不用去深山老林。
阮夏提前一小时到了片场,跟社交达人熙熙依次问候了导演编剧等几位大佬后,最终在男主角的房车前吃了个闭门羹。
柘旧的助理堵在房车门口前,语气倒是和善,“柘老师真不在。”
“你们在这,他不在?”熙熙不相信,探头探脑往里看,视线却被对方身体堵的死死的。
“真不在?”
“真不在。”
熙熙哪里信他这话,助理和家当都在,他不在。再说了,真不在就让她们进去坐坐又怎么了?堵的那么死跟藏着什么秘密似的。
当然这话她不能说,说了就撕破脸了。只是第一次打交道,她们主动上门打招呼就被这样对待,再加上她知道阮夏是柘旧黑粉,此刻一走开,脸立马阴了,嘴跟机关枪上了炮弹一样就一顿输出。
“不就是欺负我们人微言轻,没有他堂堂影帝大牌,这闷亏我们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
“不就是一个影帝,影帝每年都有,也不见得他拿过第二次。”
“有什么了不起的,这么了不起还不是得和我们待一个剧组。”
“熙熙,你先去收拾,我四处转转。”阮夏被她念叨的头疼,见不远处是座花园,忙想开溜。
“好,那阮夏姐我先过去,这个——”熙熙说着从包里掏出帽子和口罩。
“口罩就可以了。”熙熙接过口罩,然后往花园方向走去。等走出三步远,就听见身后传来熙熙骂人的声音——“涂哥,我们受欺负了!”。赶紧加快了步伐。
她们前几场戏的取景地是鹊市华道夫医院,是鹊市当地很著名的私立医院,据说鹊市不少富翁如今都在这养老。现在她就是在这家医院的其中一个花园,环境布置的很好,一路上遇到不少老者,华发鹤颜,脸上未见病态。
阮夏取下口罩塞到大衣口袋,空气中未有消毒水的气味,反倒隐隐有花香,让人心情愉悦。
冬天的医院还有看见这番场景,果然不同阶级看见的世界是不一样的。也难怪她曾听家族中某位长辈高谈阔论,“国宴名菜开水白菜一个菜心就能卖几百,他们几斤白菜卖几块钱,能怪谁?这些菜农但凡把喊苦的力气用在脑子上,何至于如此哟。”
大放厥词。何不食肉糜!
回廊旁坐着不少老人家,正在下着中国象棋。或坐着或站着围观,一片其乐融融。阮夏边走边看,然后看见在一根柱子旁,有一个戴着帽子低着头的年轻人,正在自己跟自己下国际象棋。
阮夏站在他身后侧,跟那些老人家一样背着手看了一会儿,然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年轻人闻声抬头望向她,清澈的眼眸满满的疑惑,“你笑什么?”
阮夏微愣了愣,这人竟然是柘旧。他真没在房车里。
见她没回答,柘旧微皱了皱眉,手已经摸到了口袋,看样子是打算拿出口罩离开了。
“只是觉得很有趣,一般人自己跟自己对弈,执哪一方便用心下哪一方。可你看这白方,气势如虹似有千军万马,而这黑方呢,唯唯诺诺漏洞百出。不知这下棋人是因为更偏爱这白方,还是只是想体验那种运筹帷幄的感觉。”
“你在嘲讽我?”见对方并没有冲上来要签名要合照的意图,柘旧放松下来,手也挪回了棋盘之上,随意拿着一颗棋子摆弄。
“不敢。只是觉得很有意思。”
“来一盘?”柘旧手掌向上指了指前方,示意道。
阮夏挑了挑眉,应了声“却之不恭”,便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