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月满意地截屏给粥粥,求嘉奖地说:【我帅吧?】
【粥粥:酷,希望你不会被骂。】
不被骂是不可能的,百万粉丝的po主,受众粉丝一人一口唾沫就能淹死她。
卿月看了自己的粉丝量——惨兮兮的两万。
这两万有多少共粉不言而喻。
她们都是言情向,共同粉丝多也正常。
卿月大胆猜测,这两万要都是共粉,有多少人黑她?
应该是除了僵尸粉的全部。
卿月刷新。
刚发十分钟的微博,已经有99+的评论了。
【笑死,木清能抄你?】
【木清早在粉丝群说了这个梗是她一年前就想好的,要抄也你抄她好吗哒姐】
【/吃瓜】
“……”
不是,小妹妹,别太荒谬了。
木清一年前想的梗,她怎么抄?钻木清脑子里抄的?
卿月试图从评论里找到站她的,还真有。
【一只羊毛:理智吃瓜好吗?我觉得这事更像木清碰瓷七圆啊】
嗯,很好。
一只羊毛果然被怼了。
粉丝少就是没人权。
【羊毛姐你没事儿吧?木清至于抄一个糊咖吗?】
【木清太太画漫画的时候七圆还在吃奶呢】
卿月无力。
她并没有在吃奶。
木清是两年前开始画漫画爆火的,但她画了五年。
她承认是糊咖,但不承认画龄少。
不要太欺负人啊!
卿月已经困得眼皮打架,甚至懒得再动一步到床上。
她闭着眼瞌睡了几秒,竟就这样睡了过去。
卿月是被惊雷震醒的。
她的瞌睡打了一半,美梦还没做完,就被轰醒了。
躺在椅子上,她的脖子酸疼,刚醒那几分钟竟动不得。
看一眼时间,才睡了两个小时。
卿月:“……”
这辈子要是死了肯定是猝死的。
因为缺觉,她的情绪极其不稳定。缓了一会儿,卿月僵硬地动了动身子。
好。又累了。
卿月又一次瘫在椅子上。
她无声地张了张唇,渴。卿月略过啤酒,伸手去拿水杯——
半秒后,她认命地起身去装水。
倒霉。
喝足了水,卿月总算提起了点儿精气神,这才看了眼手机。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她的微博已经被淹没了。
这事闹到了热搜第三,两个画漫画的能上到这个层次,背后有没有猫腻卿月心里清楚。
她叹了声气,揉了揉眼睛,决定把微博退了。
点进微信。
【王姐:七圆,你这刊先停了吧。】
王姐是她的编辑,这时候喊停也正常。
恶评已经影响到网站了,虽说两人是在同一网站,但不少应激的网友艾特网站骂人,说网站做孙子不管不顾。
【圆不圆软不软:好。】
【王姐:要不你先去微博道个歉?】
卿月深吸一口气。
她低下头打字。
【圆不圆软不软:王姐,我没抄她。】
【圆不圆软不软:是我先写的,我发表的时间也比她早,怎么就成我抄她了?】
卿月这人一直很好说话,她是单亲家庭长大的,从出生起就没见过自己的爸爸,阮妈说她爸早死了。
小卿月心想死了就死了吧,人死不能复生。她有妈妈就够了,结果阮妈在她初中的时候就去世了。
卿月这才知道,她爸还活着,她爸是婚内出轨,离婚后重新组建了家庭。
卿月顺着电话阮妈留下的电话打给了她爸,她爸名儿叫林建强,是做房地产的。
林建强对于自己还有个女儿的事很意外,当天就带着卿月去做了亲子鉴定,鉴定出来后的确是他的孩子,林建强无奈,只能收养了卿月。
卿月自小就在出轨家庭里长大,她的性格怯弱,不爱说话。
就这样一直到了大学,她才彻底搬了出去。
现在好不容易有了稳定的职业,又泡汤了。
发愣的功夫,编辑回她了。
【王姐:现在是你理亏,你不道歉还能怎么办呢?】
卿月怔了下。
她怎么就理亏了?就因为木清说了句她先想的,连个证据都没有就是她理亏了?
粉丝多就是好啊,粉丝多就能这样欺压人。
【王姐:七圆,不是我不帮你说话,现在平台也被逮着骂呢,是主管的意思,主管让你道歉,这不是你我能决定的。】
【圆不圆软不软:可道歉了我就真的成抄袭了。】
【王姐:你现在承不承认都一样的。】
…
是啊,一样的。
无力感卷入身体,卿月感到世界都在下沉。
她艰难的前半生度过了,好不容易迎来了光明,却又一次坠入深渊。
可是她没有错,她什么也没做错。
这个社会为什么对她这么残酷呢?
卿月望向窗外,乌云密布,暗得见不到光。
大雨滂沱,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这雨什么时候停呢?
卿月突然有一种冲动,她无视编辑的回答,穿上衣服洗漱后,打了辆车。
…
顺风车司机从后视镜望向客人。
她的年龄不大,大约二十四五,脸白如纸薄,一点血色都没有。
客人的脸是朝着窗外望的,眸里似无望的水潭,掀不起一点波澜。
司机看了眼目的地,忍不住开口:“姑娘,下雨天一个人去这地方啊?”
卿月怔了下,半响嗯了声:“只有我一个人了。”
司机唏嘘,心下了然。
他有些尴尬地说:“不好意思啊姑娘,我不是故意提你伤心事的,我只是想着这大雨天的来这太麻烦。”
卿月不再说话。
她像是被拿了棉花瘪气的娃娃,毫无生气可言。
司机见她没回答也不再说话了。
“到达目的地,钦园。”
“姑娘,到了。”
司机出声提醒,卿月总算有了动静。
她挣扎般起了身,在手机上付了钱,道了句谢谢便下了车。
卿月打开天堂伞,刷了门卡,只身走进钦园。
她熟络地走上台阶,步伐飘忽,外人看来像是下一秒就要坠下阶梯。
可这雨天不会有别人了。
卿月站定在“阮翠凤之墓”前。
她握着伞柄,颤抖地开口:“妈…”
雨越来越大,几乎要将她吞没。
卿月的泪珠大滴从脸颊滑落。
她突然想到她妈曾经说:“梦想啊是最遥不可及的,有些人的梦想一辈子都无法实现,最务实的就是找个有钱人,风风光光的嫁出去,别像你妈一样看错了人,把钱都给了个窝囊男人,自己苦了一辈子。”
那时她心比天高,只觉得母亲说的肤浅。
这时她才明白,如果把梦想比作实物,她就是一只随意被人踩死的蝼蚁。
勤勤恳恳,却无人在意。
她的眼泪模糊了视线,卿月抖着手抚上墓碑上阮翠凤的照片。
“妈。”
她哽咽地说:“妈,女儿终于明白你的意思了。”
奋斗半生,被人一遭打回了原型。
以为房是她的归宿,结果现在连房贷都快交不起了。
卿月压抑着哭腔道:“我再也不追求什么狗屁梦想了,要是有人现在花一百万娶我,我立刻就嫁。”
“我再也不想…画漫画了。”
卿月脑子里的线终于崩断。
她蹲在墓碑前,泣不成声。
第 2 章
伞外的雨渐渐小了,老天爷听到民间可怜人的哭泣,终于决定网开一面。
卿月静静地坐在墓碑前,不再说话,只是默默地掉眼泪。
雨伞比想象中的还重,卿月的手险些拿不稳,她整个人窝在伞里不动弹。
“劳驾让一下。”
一道清冷磁性的声音从卿月上方传来,卿月想抬头,可这声音的主人气场便带有压迫性,她垂着眸只能看见那人的皮鞋。
在墓地穿皮鞋?
卿月愕然,收了脚,整个人配合着伞往后靠。
一阵风吹过,她袒露在外的头发飘了起来,卿月立马把伞按了下来,整个人再次被笼罩。
她松了口气。
其实她不经常来钦园,阮翠凤生前是她唯一的家人,死后在卿月的心目中也依旧只有这一位家人。
除了逢年过节以外,卿月几乎不来这儿。
她惧怕见到阮翠凤,一是怕她发现自己的女儿一点用都没有,在她走后只会做一只缩头乌龟。二是她不愿来。
不是不想,是不愿。
卿月害怕,害怕看到阮翠凤的黑白照,这无时无刻不再提醒她:你没有家了。
无言。
卿月拿出手机,不出所料,王姐又发了好几条信息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