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诗凌紧紧盯着顾清尘，顾清尘似乎是感受到了她的目光，侧头朝她看来。
两人四目相对，一股说不清的情绪迅速将她包围。
她迅速移开目光，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一切都那么真实，她甚至能够感受到喉口的干涩，心脏的抽痛，以及双足被砍断的痛感。
更多的，是恐惧，是那些顾清尘对待原主的残忍手段，如果把这些手段用到自己身上......
凡诗凌肩膀微微颤抖，剧烈地呼吸着。
慕白注意到她的状态不对，伸手覆上她的双目：“五师妹，怕就别看了。坚持一会，我感觉到鬼族的气息就在这附近。”
原主的记忆丝丝缕缕涌上来，她和慕白是从隔壁镇子追一只杀人的鬼修而来的，而鬼修则是被顾清尘的味道吸引至此。
“三师兄，那少年.......”
慕白以为凡诗凌是担心台上遍体鳞伤的少年，安慰道：“权宜之计，现在救他，一切就功亏一篑了。你放心，那少年根骨极佳，只是皮肉之伤，不会有性命之忧。”
而他们追踪的那只鬼修，残暴狠戾，若是让他再度逃脱，定会伤人无数。
此刻，台上少年被棕熊一爪子拎上台，将他瘦弱的身躯一直往边缘的铁钉上砸。
背后和腹部被铁钉不停地刺入，再拔出，鲜血直流。
少年清俊的眉眼也早已被鲜血染红，顺着优越的眉骨，长睫，滑过高挺的鼻梁，流淌至下颚线，勾勒出渗人的血痕。
而顾清尘的目光一直没有动过，落在观众最内圈，那个恍若仙子的湖蓝色身影上。
此时的少年神情一如最开始般麻木，但似乎又有了莫名的变化。
像是在思考，在做着某种决定。
死水一般的眸子逐渐有了色彩，逐渐转为一片晦暗，最后是不属于这个年纪的凌冽和锋芒。
她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但莫名冰冷起来。
凡诗凌的心脏有些揪着疼，她猛然转身，大步朝外走去，离他远点，之后一切事情也许都不会发生，他不会被她折磨，被她逼疯，也不会成为大反派。
只要她不见他，只要她不出手，只要没有这次交集，一切都不会发生。
只要没有他，她便能在这个世界不用上班不用打卡，吃吃喝喝，快活一生。
可是，不出手，这个少年可能会死。
凡诗凌猛地一惊，心跳如擂鼓，见死不救？
在现代，她看到流浪小奶猫都是要捡回家的，而现在居然会因为没有发生的事，明明有能力，还在不愿意出手相救？
凡诗凌的思绪很乱。
***
“啪！”
忽然，台下喝彩声达到顶峰。
等到凡诗凌被背后动静惊得 转头，台上情况发生了反转。
少年浑身是血地站着，脊背挺直，冷冷看着面前倒在地上的棕熊。
他是这个斗兽场唯一一个孩童，穿着明显不合身躯的宽大衣服，脖颈裸露的地方可以看到他因瘦弱而清晰可见的骨头，还有道道刺目的血痕。
“阿夜又赢了！”
兽场主身旁的少女兴奋鼓掌。
“这棕熊精从无败绩，我看不过恰好是没有跟阿夜对战。”
“切，怎么又是他赢了，真没意思，下次一对二，这才有意思！”
“这少年是个什么妖怪，几乎毫无修为，但怎么就是看不到他的真身？”
.......
台下议论纷纷，掌声与喝彩声交织。
然而顾清尘并没有什么反应，整个人都似乎神游天外，额前的刘海遮住了大半眼睛，让人看不清他的情绪。
直到裁判宣布他的胜利，他才恍然大悟般，摇摇晃晃地朝台下走，目光扫了过来，锁定了凡诗凌，朝她所在的方向走来。
那眼神是她之前从未见过的眼神，有恨意，有伤感，有迷离，还有那么一丝期待.......
顾清尘，是一开始的顾清尘。
可是，她该怎么办，该怎么面对故事开始前的这个少年。
凡诗凌揪着衣角，似乎能听到自己紧张的心跳声。
结果少年就要走至格斗台边上，背后的棕熊精如鬼魅般闪至少年身后，冲着他胸口的位置，利爪伸出，快如闪电。
电光火石之间，少年侧身堪堪避开心脏要害之处，却被利爪扫至胸前，巨大的鬼气将其逼落台下。
刹那间，凡诗凌看到少年眉心散发的银色印记，那是灵妖的印记，一闪而过。
上一世，顾清尘隐藏极好，原主并没有看出顾清尘的灵妖身份，怎么这一世，她竟能一眼看穿他的身份？
虽然只是一瞬，但是她十分确定，绝对不会看错。
“恶煞，哪里跑？”慕白已然祭出灵剑，闪身上前，剑气直逼被鬼族附身的棕熊精。
“五师妹，去救人。”慕白这么说的时候，还十分贴心，助她一臂之力。
灵力裹挟着凡诗凌，以迅雷之势向顾清尘飞去。
凡诗凌明白了，原来书中的原主，从来就没有想过要救顾清尘。
顾清尘以为的光也从来不是凡诗凌。
台上少年如同一片落叶，凋零飘落。
这个少年已然身负重伤，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完整的，他唇角溢出鲜血，双目紧闭，人神不知，身下的忘川残魂嗅着鲜血的味道，残魂叫嚣着沸腾着。
耳畔风声不减，像是死亡的召唤，带着淡淡的甜香。
一如故事开始的时候。
凡诗凌感知着血液里流动的灵力，如果是她的话，是不是可以就这么避开两人相遇的轨迹。
第3章 只愿下一世，永不开始
风声划过耳畔，众人惊呼不断，却没有一人上前施以援手。
少年嘴角扯起一抹自嘲的笑，这世界本就是冷漠，肮脏，这世界，本就不欢迎他。
如果能结束，只愿下一世，永不开始。
*
再睁眼时，映入眼帘的是一双清澈无辜的杏眼。
美眸如水般温柔，熟悉又陌生，令他一时愣神。
只是一瞬，少年挣脱，脱力跌在地上，伤口迸溅出温热的血液。
他蜷缩成一团，抱着膝盖，露出小兽般的防备，直勾勾地盯着凡诗凌。
而凡诗凌却忘不掉，刚刚有一瞬在少年眼底看到的猩红，是杀意吗？
他想杀她？
怎么会？现在的他澄澈懵懂，视凡诗凌为救命恩人才对。
然，少年捕捉到了凡诗凌眼里一闪而过的惊恐，嗓音低沉：“救我，你后悔吗？”
凡诗凌：？？？？
她认真思考了下，如果是书中原主的话，按书里描写是后悔的。
“袖手旁观，才会后悔。”
凡诗凌咧嘴一笑，眉眼弯弯，灿若朝阳。
装逼谁不会嘛。
凡诗凌讪笑着退了两步：“就此别过啦，小弟弟。”
相关Tags: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