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到薄家的第三年,周时勋终于接到她名义上丈夫的电话。
“离婚协议书我会让人送过去,一个月后领证,你有没有什么意见?”
电话里,男人的嗓音低沉勾人。
周时勋妩媚的眉眼轻挑,忍不住笑了笑,她一个替嫁过来给薄三爷冲喜的弃子,能有什么意见。
三年前,帝都第一大家族的掌权人薄三爷盛安宁身患重症昏迷不醒,薄老爷子找到八字合适的温怀宁来冲喜。
可她亲爸舍不得他的宝贝继女嫁给一个活死人,又眼馋薄家的彩礼,便让八字相同、亲妈早死的她替嫁了过来。
谁知道让她歪打正着了,盛安宁不但身体康复,还杀伐果断地将企图抢他位置的三叔送进监狱,重新接管薄家。
而她这个妻子,似乎多余得过于碍眼。
“没有哦。”周时勋从回忆里抽身,她慵懒地给自己倒了杯水,又漫不经心地问道:“薄先生,那我的报酬……”
“城东的那套房再加五千万。”
倒是够大方!
周时勋的笑意真切了几分,“那就谢过薄先生。”
没人不爱钱,虽然她从没见过这位“丈夫”,但她也按照他的要求,扮演了乖巧温柔的薄太太三年。
生意的尽头,就是赚钱嘛!
周时勋心情大好,等金主爸爸挂了电话后,马上就给闺蜜安以墨发了条消息,约了明晚的局庆祝下她脱离苦海。
总统套房内。
盛安宁神色冷漠而平静地挂了电话。
他并不意外女人的贪财,同意周时勋替嫁时,他特意让人调查过,他这位妻子温家的大小姐温柔乖巧,唯独视财如命。
也只有这样的女人,能让他放心这女人做三年的薄太太。
翌日。
晚上八点,Time酒吧门前。
周时勋穿着低胸的红色长裙从安以墨的车里款款走了下来。
她肤色美如玉,一双狐狸眼格外撩人,唇红的鲜艳而张扬,一眼望过去酒色生香,撩的人心颤不已。
“噗,你这样倒真有几分妖艳贱货狐狸精的味道。”安以墨挽上她的胳膊,亲昵地调侃道。
周时勋懒洋洋地撩起眉:“当了三年乖巧懂事的薄夫人,骨头都快散了。”
这位薄三爷的夫人可真不好当。
结婚的一个月,她的亲亲丈夫就派了助理来亲自给她讲解如何当一位称职的薄夫人。
乖巧听话,老实无知。
顶着温家利益熏心的各种诱惑,外界的重重试探,要做一个老实而无知的薄夫人属实不易。
被这八个字框住了三年,她险些都要忘了放纵是什么感觉。
安以墨听得直笑:“你也不亏,薄三爷应该不会亏待你吧。”
是。
哪个人随随便便三年能赚五千万。
盛安宁赚了多少她不清楚,她确实不亏。
周时勋挽着安以墨的手,笑意吟吟地朝酒吧走去,多少双眼睛粘在她的身上,她像是浑不在意。
不远处。
加长版的豪车边。
车窗拉开,一张冷峻淡漠的脸在月色下显得格外俊美疏冷。
助理将文件递过去后,目光瞥到不远处的身影,张了张口,犹豫片刻提醒道:
“三爷,我看到了夫人。”
和周时勋有关的所有事宜,都是他一手经办的。
助理对她的背影,并不陌生。
周时勋?
盛安宁放下手中的文件,抬起疏冷的黑眸,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一眼就落在穿着低胸红裙的女人身上。
从他的角度,只隐约能看到她的侧脸。
红唇雪肤,黑发垂落在掐指可握的腰间,似乎身边的女人说了什么,她勾着唇浅笑。
一时间比月色还要撩人。
盛安宁眉头轻皱,“是她?”
助理没敢说话,因为盛安宁眯了眯眼,神色有几分说不出的晦暗与危险。
酒吧内。
周时勋挑了吧台的位置,点了几杯不算高浓度的酒,偏头赏玩着眼前的酒色灯光,眼底是慵懒与散漫。
她并不算很喜欢这种喧嚣与热闹,只是这算她从前少有的能摘下面具肆意的场所。
从前的温大小姐如是。
如今的薄夫人也如是。
“书书,反正你跟那位也要离了,不如你看看这里有没有你相中的男人?”安以墨一脸感兴趣地拉着她起哄。
周时勋拆穿她,嗤笑道:“是看看有没有你感兴趣的吧?”
“看破不说破。”
安以墨挠挠头,嘿嘿一笑。
周时勋没有拒绝,由她拉着,赏玩般看着眼前的男男女女。
忽然,一杯酒被放在了周时勋的面前。
“真巧,周时勋,既然撞见了,这杯酒我请你喝了。”
周时勋一抬眸,笑了。
还真巧。
她的继妹温怀宁和她那位继母的外甥傅臻。
男人油腻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舔着唇角贪婪地巡视了一圈,说不出的恶心。
“我要是不喝呢。”周时勋懒散一笑,却妩媚得更加让人心动。
傅臻不悦,给温怀宁使了个眼色。
温怀宁看着眼前的周时勋并不掩饰眼中的嫉恨。
周时勋嫁过去时,是让人不屑的冲喜之人,人人都觉得,盛安宁死了之后,周时勋再无立足之地。
三年过去,盛安宁不仅活了下来,还成了帝都的首富,周时勋也成了无数人眼中躺赢赢家。
这杯酒下去。
周时勋的躺赢人生,也就到此为止了。
“怀书。”温怀宁一脸无奈:“一杯酒而已,你不会不给面子吧?”
周时勋确实没有给面子。
她连眼都没有抬一下。
一旁的安以墨觉得好笑,翻了个白眼:“温怀宁,你脸皮有多大,要怀书给你面子,你装成这样累不累?”
被戳破表面的风平浪静,温怀宁神色冷了下来,讥笑着威胁:“周时勋,这么久不见,你既然穿成这样来酒吧喝酒,也不差我表哥这一杯了吧,再说你不喝,如果我把今晚的事告诉三爷,你觉得他还会要一个不三不四的女人吗?”
傅臻顿时底气十足:“就是,你穿成这样不就是为了勾搭男人嘛,现在又故作什么清高,依我看,喝了这杯酒,以后就是一家人……”
他说着,眼底露出痴迷的目光,指尖向她的脖颈处游移……
还不等他碰到周时勋,下一秒,啪地一声,酒瓶碎裂得声音响起。
傅臻嗷地一声,惨叫起来,头上因为酒瓶砸过来,有血隐隐渗出来。
周时勋用纸巾擦了擦自己的手,居高临下地看了眼震惊的温怀宁和一脸愤怒的傅臻,高傲而冷艳地吐出两个字:“傻逼。”
这一酒瓶子下去,不少人都凑过来看了好戏。
温怀宁更是彻底懵了。
“你这个贱人敢砸我!臭彪子和你妈一样,都是贱货。”
傅臻捂着被砸疼的脑袋,红着眼就要朝周时勋冲过来。
周时勋连穿着裙子都顾不上,一脚将傅臻踹趴下,她耷拉下眼皮,扫了眼旁边围观的人,好看的眉眼又恶劣又撩人。
“啧,砸个禽兽,不用这么好奇吧?”
一旁的安以墨见她目光又转向酒瓶,生怕她真的上头,忙扯住她的胳膊。
“怀书,算了算了,保安要来了。”
周时勋这才挑挑眉,松开了傅臻,眼底深处涌着几分冷意。
五年前,发现傅臻偷偷进入她的房间后,她就去学了散打。
为的就是有一天,她再怎么纵容肆意,穿着红裙子踩着高跟鞋,美貌撩人,也没有人敢肖想她一根手指。
不过事情还是闹大了,温怀宁冷着脸叫来酒店经理。
“我们不过是请她喝杯酒,我的表哥被打成这样,我们要索赔加报警,还有,以后不许她再出现在time。”
time是京圈最顶尖的酒吧,被禁止入内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莫大的侮辱。
安以墨皱了下眉。
这件事真论起来,是他们不占理。
毕竟傅臻再怎么用心不轨,只要酒里没有料,就是他们先动的手。
更何况,傅臻还受了伤。
安以墨瞥了眼鼻青脸肿脑袋开花的傅臻。
嗯,貌似……还挺严重。
“索赔啊……”周时勋勾着唇不紧不慢道:“放心,多少医药费我都出呢。”
毕竟她马上就是五千万身价的人了,这点医药费还是出的起的。
“至于请出去,那恐怕要问过林助理呢,要我帮你打电话吗?”
林助理是盛安宁的人,她搬出林助理,相当于搬出盛安宁。
温怀宁心有不甘:“你别做梦了,你以为那位会帮你?你不知道那位最近和荣家大小姐走的很近?你恐怕早就过气了!”
荣家是圈内有名的豪门,荣大小姐荣真真前段时间留学回来,听说优雅聪慧,十分能干。
怪不得要离婚。
周时勋在心里感慨了下门当户对的重要性,面上却不动声色,笑得妩媚又嚣张:“那就等她上位了再说。”
周时勋作势要给林助理打电话,却不想还不等她动作,经理笑容得体地走上前:“抱歉,time不欢迎任何别有用心不尊重女性的人,来人,将这两位客人请出去。”
“你说什么?你有没有搞错,我们才是受害者!”
周时勋愤愤不平地尖叫着挣扎着,却连着傅臻被保安一同架了出去。
周时勋眼底的错愣一晃而过,随即笑得优雅而满意:“不愧是顶尖酒吧,Time名副其实。”
经理十分客气:“稍后我会让人清理下,希望没有影响您的兴致。”
周时勋调皮地点点头。
从吧台离开,经理径直上了二楼。
桌上摆着刚调好的酒,盛安宁脱下西装往酒里加冰块,姿态优雅好看。
他的眉眼波澜不惊,神色更是一贯的从容淡然。
“三爷,夫人那里已经处理好了。夫人的身手很好,并没有受伤,倒是那位傅少似乎伤的不轻。”
身手很好。
盛安宁还是第一次从别人嘴里听到关于自己老婆这样别致的夸赞。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经理恭敬地离开后,盛安宁的目光落在一旁的文件上。
那是当初温家要替嫁时,他让助理调查周时勋时拿到的资料。
母亲早故,继母当家,父亲冷漠,在乡下长大被接回来,见识短浅,懦弱贪财,乖巧懂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