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歆云接过针管,莫名有种被赶鸭子上架的感觉。
她走到傅时浔身边,连连深呼吸,这么长的伤口,麻药肯定不止一针,但不知怎么的,这第一针就是有些下不去手。
这是成为一个医生的必经之路。
这一针虽然只是医生的一小步,却是她职业生涯里的一大步。
做了许久的心理建设,沈歆云终于狠下心,刚要下针,一道轻佻的声音忽然响起。
“医生可要轻点,我怕疼。”
原本沉稳的手因着这句话突然一抖,力道都重了几分,沈歆云紧张的疯狂咽口水。
傅时浔似乎没有感觉到一般,仍旧面不改色,拖着调子懒懒的说:“技术真好,一点都不疼。”
不知是不是被傅时浔的话安慰到了,第一针麻药打完,之后的几针顺畅了很多。
等麻药开始发挥作用,沈歆云接过老师递过来的缝合针。
之前在学校时她的缝合都是在模型上练的,后来去医院实习,也缝过只需要一两针的小伤口,这么长的伤口还是第一次。
下针的时候,沈歆云满脑子都是学校外科老师的教诲。
‘缝针不仅要有效,还要美观。’
于是沈歆云就在这一针好丑,结果下一针更丑的懊恼中,缝完了整个伤口。
沈歆云颤抖着手给他包扎,欲哭无泪,不敢相信这么丑的针是自己缝的,只觉得自己的职业生涯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
收拾医疗器械的时候,傅时浔已经离开了诊室,老师把缝合的针扔进利器盒里,说道:“第一次上手难免有些紧张,但你今天紧张的有些不像你。”
沈歆云也说不出具体缘由,但大概率是因为病人是傅时浔吧。
这几个月里,一直萦绕在她心中的名字。
沈歆云出去的时候,傅时浔还没有离开,已经穿上了黑色的外套,遮住了伤口敷料。
他的身旁站着一个男人,手中拿着□□和几盒药,正低头和他说着什么。
沈歆云把手塞进白大褂的兜里,蜷着微微出汗的手心,走过去叫住了他。
“傅时浔。”
傅时浔从一旁的人手中接过一盒药,正低头查看,听到沈歆云的声音,转头看向她。
此时正是个晴朗的中午,傅时浔站在走廊窗前,在身后明媚阳光的照耀下,整个人都逆着光。
沈歆云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觉得傅时浔的轮廓熟悉。
那天她被拉走时,回头看到的就是同样逆光而站的身影,也是那个用手遮住了她眼中血腥的人。
答案已经显而易见,所有准备好的问题都卡在喉咙里。
沈歆云许久没说话,傅时浔也不恼,十分耐心的看着她。
感谢溢满胸腔,却不知如何表达,最终只化作一句嘱咐。
“你手中的药一天两次,一次一片。”
见傅时浔微微挑眉,沈歆云走了过去,从胸前口袋里抽出一支黑色记号笔,写在了药盒上。
傅时浔接过药盒,牵起唇角:“谢谢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