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怀小宝宝了。”小嘴叭叭叭地又讲了一大通。
在床上磨蹭许久，小话唠又跟着哥哥下床洗漱，要换衣服的时候她还想跟着。可惜宋楹那会儿清醒了些，轻啧一声，把人拎到门外去了。
直到下楼冲好牛奶，宋楹才终于想起来，低头看了眼身旁头发披散着的沈峥黎，喝了一小口牛奶，慢吞吞道：“恭喜。”
他伸手揉了揉姑娘的头发，将那杯少一点的牛奶递给她：“边宝要做姐姐了。”
沈峥黎笑，接了过来，也不喝，就捧着暖手。
宋楹并指弹了下沈峥黎的额头：“喝了。”小矮子吃饭挑食，个头比同龄人矮了一大截，还不肯好好喝奶补充营养。
阿姨一进门就看见两人安安静静地坐在沙发上喝牛奶发呆，她也不打扰，只拎着小喷壶往屋里走。
好一会儿，回过神，沈峥黎打了个嗝儿。
呼，满满的牛奶味。
宋楹将玻璃杯放在一边低眸看向沈峥黎，这会儿是完全清醒了，也想起适才沈峥黎拿手往他脸上冰的事儿，沉声：“沈峥黎。”
听见他叫，姑娘咂吧了下嘴，抬头看过去。
宋楹抬手擦了擦她嘴角白色的奶渍，沈峥黎下意识蹭了下，他笑，改为捏住小姑娘的脸颊。
“小混蛋。”宋楹微俯身，看着姑娘的眼睛，淡声：“下次再敢拿手冰我。”
小混蛋龇牙，掰开宋楹的手，吐吐舌头哼了声，很是欠揍的模样，丝毫不受他的威胁。
“成。”宋楹笑了，拿起两个玻璃杯往厨房走。
“那咱俩桥归桥路归路。”
“田小天给你递情书那事儿你找别人给你解决。”
威胁，明晃晃的威胁。
沈峥黎立马就乖了，恨不得抱住宋楹的大腿说我错了。可宋楹这人坏，一点不理她，扭头就走了。
田小天是沈峥黎刚开学那阵儿老师给安排的同桌，小男生那会儿老是欺负沈峥黎，哪晓得他后来突然就开始给姑娘递情书，还约她放学炸鸡店见。
宋楹：……
给谁递情书不好给沈沈峥黎递，宋楹想。
他低头，又打量了下身侧的小混蛋，只能说那个叫田小天的眼光真的不怎么样，这样式儿的都能瞧上。
那天上午，沈峥黎十分诚恳地保持着可怜巴巴的模样认怂。
隔日周一，宋楹去给小混蛋解决情感问题。
炸鸡店里。
田小天小朋友的所谓初恋胎死腹中。
荆禾怀孕后就成了沈家的重点保护对象。
三个多月的双黄蛋，李德音乐了好一阵儿，刚开始沈峥黎没懂那个双黄蛋是什么意思，问了岑奶奶才知道荆禾这一胎怀了俩。
打那天起，沈峥黎在家更是不敢乱跑了，倒是在宋楹跟前更野了些。
平日上上房顶捉捉鱼虾，哪儿刺激边宝就往哪儿钻。
宋楹也不束着她，有时候难免腿上摔出点伤，沈峥黎不在意，水龙头一开，拿手拍点水上去就不管了。他时常拿姑娘没法，前一秒才说了慢点跑，下一秒她就吧唧来个平地摔。
冬日里还好，大棉裤一穿，怎么都能防着些，宋楹头疼的是开春之后，姑娘身上的衣服越穿越薄，尤其今年。
六月初，接近预产期，荆禾肚子里揣着两个宝儿也不敢乱走动，遂安安生生地呆在大院待产，唯一的乐趣就是给沈峥黎添置些小裙子。
可荆禾忽略了沈峥黎这个年纪正盛的土匪气儿。
穿着美是美，可摔了之后也是真疼啊。
姑娘皮薄肉嫩，两膝盖处稍微磕碰一下就见了血，那些个小裙子是一点作用不起，膝盖处的疤是消了又添。
这不，又摔了。
临近傍晚，野小孩终于肯回家了，第一件事倒不是往自家跑，拐个弯一溜烟就冲到宋楹的房间了。
六月下旬宋楹就要参加中考了，老爷子教育宋楹，战术上还需得重视些，宋楹这人尊老，扔了那些闲书得空便刷刷题。
沈峥黎进门的时候宋楹刚拿起他那本才买回家不久的闲书。
姑娘踮脚看了眼书名—
别和叛逆期孩子较劲——亲子无障碍沟通50招
沈峥黎：……
听见声响，宋楹放下书抬眸瞧她，姑娘脸上黑乎乎的。
他伸手摸了下，是泥。
“今儿又跑哪儿去了？”宋楹上下打量了眼小姑娘。
沈峥黎一手拍拍小裙子上的灰：“江边。”
宋楹垂眼，看她背在身后的另一只手：“又捡了什么回家？”他是真的好奇，这个年纪的小孩是不是都挺爱成天往家拾些废品。
沈峥黎笑了，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将身后的宝贝递到宋楹面前：“好看吗？”
是一块漆了画的瓷砖。
他有些头疼，耐着性子和姑娘沟通：“好看。”
沈峥黎吸吸鼻涕，麻溜的走到房间一角的收纳盒里把砖块放了进去。
这些东西她不肯放在沈家，岑奶奶她们总把这些当垃圾静悄悄的给扔了，可沈峥黎这个年纪，纵使捡回来的都不值一钱，却也是她肯当宝贝供着的。
后来摸到了门路，东西尽数往宋楹房间放，沈峥黎的那些宝贝就再也没丢过了。
宋楹看着她把那些东西规整好又慢悠悠往浴室走，轻蹙眉，跟着起身。
小姑娘掀起一点点裙角，右膝盖处磕掉好大一块肉。
她踮脚鞠了捧温水想往膝盖处淋，上面沾了些砂砾。
宋楹抬手，关了水龙头。
沈峥黎仰头看他。
大手罩住姑娘的脑壳，转个弯，出了房间。
沈峥黎：……
被罩住命运的脑壳。
姑娘开始哇呜乱叫，又很小声叫了句疼，这回是真摔狠了。
平日摔了她都是随意洗洗再抹点药，小孩子伤好得快，沈家现在的重心都在荆禾身上，沈峥黎自己倒野得自在。
宋楹瞧惯了沈峥黎不在意的模样，这回听见她喊疼倒是有些新奇。
随手把小崽子放进沙发里，裙摆往上伸了些，刚好露出血肉模糊的膝盖。
沈峥黎看着宋楹，白色的短袖，应该是刚洗过澡头发软趴趴的，眉眼温和甚是好看。
她伸手，想盖住伤口。
呜，阿许哥哥太好看了，边宝的伤口不好看。
宋楹轻啧一声，拉过桌角刚备好的医药箱，打了下边宝的小肉手。
姑娘委屈巴巴的小声呜咽。
宋楹气笑了，声音却又温和了些：“好好呆着，我给你上药。”
撇撇嘴，姑娘终于安静下来了，她对宋楹手上的东西好奇，低头看了好久，问：“这是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