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天阙双目腥红,她拼命挣扎着,努力想要保住那个孩子,可是越挣扎血就流的越快,而肚子传来的抽痛就越来越明显。
她清晰的感受到,有什么东西从双腿间流了出来,打湿了她的大红嫁衣。
“宋浣……我恨你……我恨你……”他居然连十五天都不愿意等,就这样残忍的杀死了他们的孩子。
天阙悲愤至极,眼前一黑,彻底晕了过去。
再醒来,已是三天之后,天阙睁眼,便看到床前立着一个身着玄衣的男子,她张了张嘴,只发出一个单调的音节。
然而那人却听到了,他回过头,淡淡的看向她。
不是宋浣。
心里说不清是失望还是伤心,天阙默默的闭上了眼睛:“师兄,你怎么来了?”
来人正是她师兄,大兴朝的国师天罡。
“我要是不来,三天前你就已经死了。”天罡一点也不想回想三天之前他见到天阙时的情景,她倒在冰冷的地上,身下是一滩深红色的血迹,不省人事,而她的新婚丈夫,却端坐在床上,给另一个女人喂她的血。
如果那个男人不是大兴朝的太子,他一定一剑杀了他!
天阙轻轻地啜泣了一声,她没能保住自己的孩子,又和死了有什么区别?师父曾经给她和宋浣算过一卦,说他们两个天生怨偶,若强行结合,不是她死,就是他亡。
从前她不信,现在却是信了,她哽咽着说道:“师兄,你说,我是不是该离开了?”
这个地方,和她想象的一点都不一样,她本以为只要自己足够温柔,足够体贴,宋浣迟早能看见她的好,可是他却比想象中还要绝情冷血,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不肯放过。
她还有什么……好留恋的。
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天罡眼眸微闪:“如果你想走,我马上向皇上请旨,让你搬离太子府。”
“国师,你要带本宫的太子妃去哪儿?”门口传来一道满是寒霜的声音,吓得丫鬟们连忙跪下。
看到宋浣进来,天阙转过脸移开了视线,她已不愿见他,因为只要一看他,她就会想起自己那个没能出生的孩子,她怕自己真的会忍不住恨他。
“太子殿下。”天罡朝宋浣拱了拱手,说道,“太子妃身受重伤,府内的环境不利于她休养,我想带她回佘山,那里山明水秀,气候宜人,可以帮助太子妃早日痊愈。”
“本宫不准!”宋浣心中怒意翻涌,语气不善的说道,“她既然已经是本宫的太子妃,生死便由本宫说了算!国师身为外人,就不要插手本宫的家务事了,来人,送客!”
“太子……”天罡隐隐皱眉,似要再说。
严自成不愿看到他为了自己和宋浣争执,便说道:“算了师兄,你先回去吧,我们的事,日后再谈。”
“呵。”宋浣低笑了一声,虽然只有淡淡的一个音节,却将嘲讽表达的淋漓尽致。
天罡无奈,只好告辞离去。
等天罡一走,宋浣便伸手紧紧的钳住了天阙的下巴,逼迫她看向自己:“你和你师兄关系很好?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需不需要本宫成全你们两个?”
他的手掌,温暖干燥,他身体的温度透过两个人接触的肌肤传达到了她的身上,让她连锦被都温暖不了的身躯感受到了丝丝温暖。
严自成垂下眼眸,想起了十年前,他们被困在雪山之中,他紧紧握住她的手,说:不要担心,我一定会带你出去,不会丢下你一个人。
她跌跌撞撞的跟在他的身后,看着他瘦小却挺直的背脊,慌乱不安的心渐渐镇定下来。
后来他们成功得救,为了报答他的救命之恩,她说:宋浣哥哥,你要什么尽管说。
她以为他会说要你父亲护国大将军归我麾下,要你整个南宫一族为我所用,谁知他却只是摸了摸她的头,像个小大人似得,说:要你活着。
这句话,她记了整整十年,因为他体弱多病,她便不辞辛苦,拜了天机子为师,努力钻研医术,然而等她学成归来,他却已经变了,不论她怎么纠缠,他都始终对她避而不见,甚至越来越讨厌她。
天阙难受的闭上了眼睛,眼角一滴热泪滑过,她有些哽咽的说道:“我心里的人是谁,你不是最最清楚吗?何苦说这种话来挖苦我?”
直到这一刻,严自成才发现自己根本离不开宋浣,让师兄带她走,不过是一个笑话而已。
她就算死,也希望能够死在看得见他的地方。
看着她的眼泪,宋浣眼眸微闪,心尖上仿佛有什么异样的东西滑过,他下意识的想伸手,却又猛地抽了回来,他一甩袖,冷冷说道:“不要跟本宫装可怜,因为你这种人根本不值得同情!父皇传旨,宣我们进宫,你快点起来,本宫不喜欢等人!”
说完,宋浣就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去,仿佛多看她一眼都难受。
皇上怎么突然宣他们进宫?天阙心里隐隐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她拖着病躯,强行起身:“来人,更衣。”
等她到达门口的时候,已经两辆马车停在了那里。
管家迎上前,说道:“太子妃请上第二辆车,前面那辆是太子的。”
他厌恶她已经厌恶到都不愿和她同乘一辆马车了吗?
严自成的嘴角忍不住露出一丝苦笑,问道:“太子呢?已经上车了吗?”
“太子还未出来。”
话音刚落,便听见不远处传来宋浣温柔的声音。
“抱紧了,要是摔了,我可是会心疼的。”
另一道轻柔的女声笑了起来:“太子……别……还是放我下来吧,让别人看到了……不好……”
“谁敢说三道四,我割了她的舌头!”宋浣无比霸道的说道,“你大病未愈,不能走路,乖,听话……”
天阙转头望去,便看到宋浣抱着薛以凝过来了,那眼神是她从未见过的温柔,而薛以凝则乖顺的靠在他的胸口,笑的一脸幸福。
天阙的脚步忍不住趔趄了一下,分不清到底是身体更痛还是心更痛。
宋浣一直把薛以凝抱到马车边才放下,又爱怜的帮她拢了拢披风。
薛以凝娇羞一笑jsg,抬头看到严自成,脸上闪过一丝慌乱,连忙冲天阙行了行礼,说道:“以凝给太子妃请安。”
严自成还没说话,宋浣先不悦的开了口,皱眉说道:“不用搭理她。”
“不行的,”薛以凝咬了咬唇,“父皇和母后本来就不喜欢我,万一要是再让他们知道我不尊重太子妃,岂不是更要厌恶我?”
说着,她快步走了过去,一把拉住严自成的手,笑眯眯的说道:“以凝还要谢谢太子妃的救命之恩,喝了你的血之后,我的身体好多了,能跑能跳。是太子太大惊小怪了。”
血……
一说起血,天阙就会想起自己那个被迫流掉的孩子,她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整个人也忍不住晃了晃。
她狠狠的闭了一下眼睛,冷冷说道:“不要再说了!”
她的脸色明明已经变得十分难看,薛以凝却像听不懂似得,又凑了上来,语气欢快的说着:“太子说,等我的身体养好了,就让我给他生好多好多的孩子。你也喜欢孩子对不对?虽然你以后可能再也没有机会怀上孩子了,但我会让我的孩子们好好孝顺你的,你说好不好?”
“够了!”天阙终于忍受不了,狠狠推了薛以凝一把,她每提孩子一次,她的心就要痛上一分,她分明是故意来刺激她的。
看着天阙变得通红的双眼,薛以凝眼中露出一丝得逞的笑意,嘴里却故作惊讶的喊道:“太子妃,你怎么了?是要哭了吗?好好地为什么要哭?太子,快过来看看啊……”
宋浣听话的走了过来,看了一眼之后却立刻厌恶的皱起了眉头,说道:“不用管她,我们上车吧。”